“哦?你待怎样?”孔范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且分析到位,一时间也无法为自己开脱,只得厉声问道。
“孔相勿急,本官今日来见,只是想让孔相今后在隋皇杨广那里为江某带个好话。我江氏一族久居吴中、会稽,若隋皇要在江南施行新政,我江氏愿拱手让出土地,配合新政施行,从而换得我江氏一个好的结局,如蜀中四大家族那般。”江中见话已点透,便直接将自己来访的目的说出,他知道只有孔范这样的身份才能面见隋皇杨广,他急需有人将他江氏的态度告知隋皇杨广,以便为自己家族求得好处。
“原来如此!呵呵!此事极易。本相便与你打开窗户说亮话,隋皇已许某陈国公爵位,又封当朝司空,位列隋朝三公,本相在隋皇面前自是说得上话的。汝所托之事既有蜀中世家先例,便是可行,只是”孔范故意来个停顿,眯着眼意味深长的看了江中一眼。
江中顿悟忙起身拱手说道:“若是事成,我吴中江氏愿奉上一万两黄金,以谢陈国公。”
“呵呵呵呵好说,好说。”孔范听到江中称自己为“陈国公”,心中便是一阵狂喜,得意的放下茶杯笑着说道。
“孔相,下官料陛下今夜便要登船出海,宫中财物宝贝都要被其搜罗一空,恐隋皇知晓必然不喜,当思一计将陛下赶出皇宫才是。”
“嗯”孔范听了不由一怔,心想,江中这提醒的太是时候了。自己身为国相,权倾朝野,若是连宫中的财宝都保不住,隋皇真的见问下来,自己便是失职了,势必会惹得隋皇不喜自己。想到这里,孔范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江侍中所言极是,老夫差点忘了此一节,不止是宫中财宝,还有那玉玺更是少不得。可有好计教我?”孔范急切的问着。
“孔相莫急,下官正有一计,我等可如此如此则大事定矣!”江中凑到孔范耳边轻声说着。
“如此甚好,就有劳江侍中拿老夫的名牌到皇宫禁军中去调兵。务必赶在隋军入城之前截住陈国玉玺和宫中财宝。”
“莫若直接将陛下扣押,一了百了。”
“不!江侍中切记一点,隋军四路大军来犯,领军之将皆是隋皇心腹,若是功劳全都被我等得了,岂不是要得罪了大隋军方?实不智也!这擒拿陈国后主之功是必须交出去的,明白吗?”
“多谢孔相指点,下官有大彻大悟之感也!”江中不由从心底佩服眼前这个老谋多虑之人了。难怪他到哪儿都能身居高位,果然有他的一套。
“好!今夜就看江侍中的了。”
“请孔相放心,一切包在下官身上。”
“呵呵呵呵”两人相视大笑后,江中起身拜别而去。
夜,如期而至。只是今日之夜显得很不寻常,空气中都含着一种怪异和紧张。
陈国皇宫中,几十个太监宫女们乱作一气,他们三三两两的忙着搬运着一箱一箱的东西。突然,一个小太监脚底打滑,跌坐地上,手中托着的大木箱落到地上,顿时将箱中之物抖落一地,原来箱中装的尽是黄金。
“啪”一个老太监一鞭子抽在跌倒小太监的身上,口中骂骂咧咧着:“狗奴才,恁不小心,快些收拾,快!”
小太监忙手忙脚乱的将撒在地上的黄金往箱中捡拾着。身边不断有小宫女们搀着陈后主的妃子们急匆匆的往外走着。
突然,从宫门外传来隐约的喧叫之声,其中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刀枪拼杀的声音。宫中的太监宫女们更是胆颤,更有甚者竟然抛弃了手中的箱子,纷纷向后宫方向躲避着。
此时,正在后宫寝房内等候张、孔二妃梳妆后又打包各自财宝的陈后主不停的来回踱着步。此时,他心急如焚,寝宫外徐子健带着亲卫已经催促了好几次了,时间也在一分一秒间流逝。
“陛下,莫管其他的了,只带上玉玺赶紧随本将出城,水师将士们都等不及了。”徐子健再次冲进寝宫对陈后主呐喊着。他知道,今夜隋军必然会打进城来,因为愿意跟随陈后主出逃的大臣只有寥寥数人,更多掌管大权的高官已是打定了投降隋军的主意了,这样这座建康城便成了不设防的城池了。因此,徐子健焦急不已。
正是越急越出事。
就在徐子健拉着陈后主往外疾走之时,突然,从门外跑进一亲随家将。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宫中禁军反叛,现在正攻打内城宫门。”
“啊?”徐子健听了大惊失色。
“令宫中护卫和家将们随某护卫陛下杀出宫去,快去!”徐子健惊诧之后,随即下令道,同时,抽出宝剑护着陈后主往宫门处走去。此时的陈后主早已是全身抖如筛糠,好在有亲随宦官扶持着才未瘫软倒地。张、孔二妃倒是不慌,带着自己贴身宫女,只紧紧跟在其后,往外疾走着,生怕被落下了。
还未等这一行人到达内城宫门,这道门便已被叛乱的皇宫禁军们给攻破了。江中带着百多个禁军冲进了内宫,正好堵住了正欲逃跑的陈后主等人。
“江中,陛下在此,汝要造反么?”徐子健护住陈后主,仗剑叱问着持剑在前的江中。
“非也!本官不想为难将军,更不想为难陛下,但求一物,若是献出了,本官自会放汝等离去。”江中说道,此时冲入内宫的禁军已将陈后主和徐子健等人围住了。
“好个江中贼子,敢劫持朕。”陈后主早已怒不可遏了,指着江中的鼻子打骂道。
“呵呵!陛下,要走无妨,臣不拦你,但要留下玉玺。”
“你,你”陈后主气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妾身好怕,快把玉玺给他便是。”孔贵妃扶着气得说不出话的陈后主说道。她想的是尽快脱离险境,众军汉持刀相向的场面着实令人恐惧。
“陛下,且把玉玺交给这逆臣,保全性命要紧。”徐子健见状也是无法,只得对陈后主说道。
“给,给他”陈后主对身后一个宦官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个持玺宦官早吓得不知所措,听了后主发话,忙将手中抱着的一个锦布包裹,递到了江中手上。
“呵呵!好了,请陛下出城吧!”江中见玉玺到手,也不为难陈后主和徐子健,挥手示意众禁军放开一条路。
陈后主这时腿也不颤了,忙随着徐子健冲出了人群,奔往城外而去。
刚出北门,就听城中传来一阵阵的喧闹之声。
“陛下,莫停,快走。”徐子健已经猜到城中发生了什么了,忙搀扶着陈后主往江边而去。原本跟随的几个文臣此时也被冲散不见了。
一路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总算还顺利,直到登上了水师大将吴明彻的大船,陈后主才松了口气,顿觉浑身瘫软就要跌倒。
徐子健忙过去一把扶住,安慰道:“陛下,我等都已安全了,请陛下进舱中歇息。”
安顿好后主和二妃后,徐子健出舱来找吴明彻。吴明彻这时正指挥着随行宫人登船。
“老吴,几时可以开船?”
“将军,你看岸上还有上百人正在登船,待都上来了便开船。对了,怎不见百官跟随?”
“唉!别去理会什么百官了,都是一群软骨头,墙头草。城中恐已被隋军占据了,稍候便会杀出,还是趁早起航为宜。”
“好,也差不多都上船了,传令开船。”吴明彻对身后的兄弟吴达说道。吴达听了忙去传令了。随后,船队慢慢全都驶离岸边向江心划去。
“老吴,随船将士有多少?船有多少?”
“放心吧!400条船倒是不少,只是逃了近2万士卒,好在还有6万愿意跟随。”
“多亏将军平时带兵有方,才不致水军一哄而散。城中连皇城禁军都反了,唉”
“将军莫去想了,事已至此,于事无补。船已离岸了,将军站稳了。”
“好!总算离了这是非之地了。”
“将军也莫高兴太早,就看今夜我们能走得多远了。估计很快便会遇到隋军水师的堵截,一场大战是少不了的。将军还是进舱中休息一下吧!至少今夜无事。”
两人说着话,船队已到了江心。
圆月之下,宽阔的江面上顿时铺满了各种船只,但它们的方向是一致的,张帆顺流向着长江出海口而去。
杜伏威部先锋2万人马是第一个经东门进入建康城的,李密实现了其在杨二面前许下的诺言,建康城没费一枪一弹便交到了隋军手中。
进城后的隋军所要作的便是迅速将毫无战意的陈军守军缴械并趁夜押送出城。
次日天明,西线贺若弼部和北线的伍建章部几乎在同时从西门和北门进入建康城。而水师鲁明星部则早将主力退回至余杭城并未向建康城进军。
原本私下较劲的贺若弼和伍建章二老,在此役中打了个平手,夺取建康的首功归了年轻一代的杜伏威,他二人进入建康只是捡了个现成,这让二老着实憋屈了好一阵,一点也看不出大胜之后的喜悦来。
进城各路隋军军纪严明,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城中民心安抚这块进展顺利,人心不慌,社会平静,甚至出现了建康百姓夹道相迎的场面。
得到杜伏威邀请前往城中大将军府议事的贺若弼和伍建章二老各自带着副将、军师前往将军府。
在互相谦让一番后,众人落座。因杜伏威是率先进入建康城的,头顶灭陈首功光环,无人能抵。所以,二老便听从了李密的建议让其居中坐了主位,自己二人、侯方、李密、李子雄等便分左右落座了。各自手下副将、军师依次靠后而坐,都无异议。
“两位国公,诸位同僚,现建康城已为我大隋所有,依圣上旨意你我三军便要分散开去各自剿灭江南各郡陈国残余。末将依圣上旨意将率本部16军去接管水师鲁明星部防地,同时去进剿吴郡、会稽、余杭等郡,这里便将交由伍老将军镇守了。”
“既是圣上早有安排,老夫便遵旨行事。杜将军今日便可将本部将士撤出城去,各处城门交于我17军即可。待老夫将城中诸事理顺之后便发兵太湖,剿灭湖匪。”
“呵呵!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两个老家伙竟然都输了。不过,陈后主却脱逃了,是为不喜也!”贺若弼此话有些含沙射影的责备伍建章起来,因为陈后主是从北门上船而逃的,北门方向却是由伍建章部在防守。即使陈后主是上船走的水路,伍建章也只能望船兴叹,无可奈何。
“哼!贺老儿你手上掌管我大隋江陵水军,拥船数百,为何也不去追赶?还不是怕老夫抢了你的功劳。”伍建章听出了贺若弼言下酸意,便出言反击道。
“诶老伍,贺某战船与他相同,都是借同一股风力使船,他早于某几个时辰逃去,让某如何去赶?”
“好了,好了!二老勿在争论,陈后主就算逃了建康城也逃不过江都要塞的,那里有我水师战船百余只,足够挡住陈后主水师去路的,我等只需静候佳音便是了。只是,为何贺老将军身边不见韩国公和宇文成都将军?”侯方见二老起了争执,忙起身劝解着。
“呵呵!原本我西路军顺流而下攻城夺碍可抢先攻入建康城的,只是,听了侯千户的安排才在上游不远的江宁小城停了几日。这几日,老夫也没闲着,老韩头被老夫派去抢占长沙、零陵二郡,宇文成都将军也去抢庐阳、庐陵了,故不在老夫身边。”
“呵呵!这倒暗合了圣上旨意了。只是,抢得四郡还不够。老将军当坐镇长沙,将周边陈国所属诸郡县全部占据,此乃圣上之意也!”
“嗯!老夫遵旨,明日便率军南下。嘿嘿兴许老夫一时兴起便将岭南、交趾、林邑也为陛下收了。”贺若弼说着挑衅似的瞟了伍建章一眼,那意思仿佛是说,你老伍头老了,只能待在建康城动不了了。我老贺还亲自带兵去为陛下开疆裂土,好不痛快!
伍建章一时无语,老脸憋成了紫色。
李密见二老又在斗嘴,伍建章落了下风,忙起身笑着对伍建章说道:“忠孝王勿恼,密在陈国已近一年了,深知这建康附近诸郡,如丹阳、毗陵、宣城、新安、遂安五郡才是江南繁荣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伍老将军尽可挥军剿抚这五郡,若是随后经营的好了,此功决不亚于夺下半个陈国。”
“父帅,云召只需一月,定将此五郡拿下。”伍云召听了忙上前请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