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围龙屋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院子里几只花鸡不慌不忙在跨步,知了呱噪声声传来,如隔世的光景,昨日还是吵闹的院子忽然间就安静了。或许老四老五还在学校,阿婆昨天没有回来,她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招弟进得房间,放声大哭,将压抑已久的情绪放出来。
“招弟!是招弟吗?别哭了,你阿婆会没事的......”锦辉老婆郭世兰听到房间里的哭声,过来看看。
“伯伯,我阿婆的那个医院不知怎么去......”
“不要去了,那么远,你就在家等着她平安归来,她会没事的。”
招弟焦急,但没有办法,她待在家里等老四老五回来。
不一会儿,子娴也回来了,她见到郭世兰,眼睛立即红了,泪汪汪地抽咽。
“我母亲昨晚手术动到一半就不行了......”
当天晚上,逵婆被转到市医院,市医院接到逵婆,嘴巴往外溢血,判断她被撞到大脑积血,要做开颅手术将积血导出来。
做手术有百份四十的希望,但有可能在手术中离去,做还是不做?子娴拿不定主意。如果不做手术,积血会越积越多,最多挨到明天早上。医生如是说。
“就冲着百分之四十的希望,还是做手术吧。”子娴老公拿定主意。
“子娴妹子,别太伤心了,有没有打电报给你哥?”郭世兰劝慰子娴。
子娴点头。
郭世兰提着鸡食边走边说:“有通知就好,一切事,等你哥回来……”
子娴叫上招弟,说逵婆很快就会回到,现在出去大马路上接她。
两人刚到大马路,医院的一二零汽车停下,逵婆被抬下来,一张被单裹着她。
“你!你!跪下,拜三拜接你阿婆回!”地主婆按住招弟跪在路口。招弟已经没有一滴眼泪,两眼呆愣望向裹着的逵婆。
地主婆按着招弟的头磕了三下,说:“好了,回家吧。”
按传统,在外逝去的人不能进大厅,大家将逵婆安放在大门角落,招弟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这情景!几天前的梦境浮在眼前,是-阿-婆!现实与梦境一模一样!招弟惊吓地跳起来,揭开逵婆脸上遮盖着的草纸。她,一脸平和,安祥地睡着了。
“阿婆,如果,知道梦会成为现实,我应该提醒你不要去大寺庵,对吗?”招弟非常内疚,满心的痛,汩汩的眼泪往外流……
招弟一直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是这次的梦境,是不是逵婆的削毒师爷大神或者神母娘娘托梦给自己,告诉自己,逵婆将会有危险。可惜,自己的慧根没有长牙,大神托梦也没有意会得到。
隔天,子玉和红美也回到了家,红美晕车,已经只有半条命,子玉一手提着红美,一手揭开逵婆脸上的草纸,他没有一滴泪。传说男人只会流血。
锦辉大伯帮忙张罗着请来鸭李八音笛手和号手,几个壮汉将逵婆棚顶的一副老木棺材抬下来上漆,大家都说这是上好的楠木料,千年不腐。相传是之前一位富贵人家留下,土改时分给逵婆,不得知,只是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