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长孙海棠,青竹就疯了似的抱了上来,痛哭流涕的,直接把宋煜挤到一边去了。
“小姐,小姐您可叫小的好找啊小姐。”
说完又把长孙海棠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随即才回过头去猛瞪了宋煜一眼,小心提防地说道:“这个人,没对您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我——”宋煜刚爬起来,就看见青竹把长孙海棠抱得紧紧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你大胆!”
“咳咳!”
宋子墨忙在旁边打断了宋煜,见众人都朝他看过来,才又用拳头抵在下巴上,一边给宋煜使眼色劝他别暴露自己,一边说道:“时候不早了,待会儿巡防营的人发现火光找过来就麻烦了,还是快些走吧。”
话音刚落,就有一队官兵扑了过来,大声呵斥道:“巡防重地,禁止明火,何人擅闯?”
长孙海棠这会儿倒是一点没犯怵,太子就在身边,区区巡防营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往宋子墨那边一瞥,却早不见人了。
就连宋煜也都跟着别过头去,很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只得叹了口气,拉着青竹和宋煜一手一个,撒开了丫子就跑,连火都没熄。
都指挥使司的巡防营身负天子安危,个个都是高手,自然不肯罢手,跟在后面狂追,眼见着就要吹起号角把事情闹大了。
宋煜忽然挣开了长孙海棠的手。
“你们先走,我来处理。”
长孙海棠还不肯,忙得回头看着他说道:“你来处理?太子都跑了,你一个小伴读能处理什么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一起跑吧。”
宋煜又瞧了一眼长孙海棠另一只手里紧紧拉着的青竹,也跟着直点头呢。
当即又窝了一团火,还真是对下人好的没话说啊,就那么喜欢下人吗?
但眼见着身后巡防营的人就要把号角吹起来了,宋煜也没工夫生闷气,只对着长孙海棠点了点头道:“我毕竟是太子身边的人,这些人总会给我些薄面的。你们还是快走吧,河西这些年挺难的,就别再给人机会参上沛国公一本了。”
一听说还会牵扯上沛国公,长孙海棠也不犹豫了,直对宋煜点了点头道:“那你好好保重,今日算我长孙海棠欠你的,以后咱们可就是兄弟了!”
说完,便带着青竹玩命似的跑了。
宋煜看着长孙海棠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谁稀罕你两肋插刀做我兄弟,以身相许还差不多。”
“贼人哪里跑?”
一个巡防小吏跑得快些,见宋煜忽然停下,便飞身上前欲把他擒住,结果宋煜人都还没转身,虚眉忽然出现,一剑砍断了小吏的长矛。
“大胆!太子殿下身前也敢造次!不要命了!”
虚眉手里的中宫腰牌晃得刺眼,立时引得一众小吏齐齐跪拜。
宋煜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时,宋子墨才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等等我,虚眉你也真是的,再晚出来一步太子殿下可就受伤了。”
虚眉:“……”
却也只得俯身给平原王行礼。
倒是宋煜低头轻哼了一声道:“你倒还好意思说别人呢?”
宋子墨呵呵笑了两声,走到宋煜跟前陪笑道:“本王与都指挥使交情不错,我这不是怕遇见熟人身份暴露了给你添麻烦吗?”
说完,又冲着巡防营的人摆了摆手道:“还不赶紧退下,真想被问一个谋逆之罪吗?”
众人吓得赶紧退了。
宋子墨这才又看着长孙海棠远去的方向看去,笑嘻嘻地说道:“不过那丫头倒还和小时候一样呢,这样的性子在如今的天京里,怕是要吃上不少苦头啊。”
宋煜眉头皱的老高,也跟着往同一方向看去,下意识地说道:“所以,要给她再加一道免死金牌才行啊。”
长孙海棠带着青竹一通乱跑,总算到了桃李书苑,怕天晚了大门有人把手,还是翻墙进去的。
谁知道才来到自己住处的大门口,正撞上了在此等候的司徒瑾。
“思鉴哥哥?”
长孙海棠当即惊了,立时迎了过去,恨不得一把挎住司徒瑾的胳膊,忍了好久才忍住的。
青竹倒是没什么好气儿。
“某些人倒是还好意思来呢?”
“青竹,不准你这么和思鉴哥哥说话!”长孙海棠立时呵斥了青竹,把他赶到屋里去了。
自己则凑到司徒瑾的身边,忍不住开心地说道:“思鉴哥哥,你来看我了?”
见司徒瑾始终不说话,她就想到什么似的,立马抿着嘴角一脸娇羞地说道:“中午在饭堂是我不好,不该当着梁夫子的面给你难堪,她名义上毕竟是——”
一想到梁清瑶和司徒瑾的关系,长孙海棠就心梗,顿了半晌才转换话题,伸手拉着司徒瑾的袖子一摇一摇地说道:“但是人家确实是好久没见您了,一时想念才会这样的,难道你不想念海棠吗?”
“胡闹!”
司徒瑾当即甩开了长孙海棠的手,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她。
“陛下已开国十七年之久,朝廷早已不似当年河西党一言堂的情势。
如今梁相势起,天京党也日渐嚣张,以你父为首的河西党腹背受敌。
你既已来到天京,就该好好表现,为咱们河西一门争口气。
却还是如此任性妄为,一言不合就出走逃课,亏得扶摇夫子是个性善的,不然换做旁人,若有半点心怀不轨,告到大夫子那里,上报朝廷。
少不得又要落人口实,叫人参上沛国公一本!
你人都这么大了,如何还能这般没心没肺?弃家族生死存亡于不顾?”
“这——”
司徒瑾这边苦口婆心,长孙海棠这里却完全听岔了。
“我逃课你是怎么知道的?梁大告诉你的?”
长孙海棠越想越气,冷笑一声道:“性善?明面上许了我的告假,背地里就去你那里打小报告,你管这叫性善?思鉴哥哥,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可以由着你们这样欺负我!”
“你!”司徒瑾被长孙海棠气得够呛。
当即也懒得和她说话,直接把一块木牌递到了她的手上说道:“大夫子叫我给你的请假条,说是皇后娘娘请你进宫叙旧。
你如此冥顽不灵,与我本不是一路人,我本不愿与你多说。
但好歹你我自幼相识,沛国公与戍国公府又是同气连枝,我便再多提醒你一句。
今非昔比,便是昔日你与皇后娘娘感情再好,也当知伴君如伴虎。
你若但凡还有些孝心,稍后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多多收敛些吧。”
司徒瑾说完就转身走了,一句给长孙海棠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却没想到才出了女弟子的房舍,就在门外撞见了宋煜和宋子墨。
如今他是夫子之身,亦可不对此二人行礼,于是只互相打了个照面,就想要绕过宋煜离开。
“夫子可知方才在里面那翻言论,孤也是可以参你一个妄议君心之罪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欺负完了孤的女人就想走,天底下哪那么多便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