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雷山虽倒,巫门弟子为数还不少,此去怕凶多吉少。”周颠仙思索道,元东真人也有些同情石头师徒,有意同行,但是身后的数位女子,不愿涉险,只求尽快离开簇,听到他们的话,吓得哭了起来。
众人正在争论,忽然崖顶上人影一闪,周颠仙示意大家噤声,转出矮崖看时,忽然迎面一队人众围来,为首的便是大护法苗,身后站着张真人,手中提着那个木盒,巫门幸存的数十位弟子都满脸悲愤,看着矮崖下的肇事者和逃跑的牲物,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还没走远!”苗手里握着一把苗刀,刀尖指着周颠仙:“你这老乞丐,坏我巫门大事,不杀了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大哥,这些人实在可恶,杀了他们,我们再走不迟!”
张真人本不愿再见到周颠仙等人,但是现在巫门势众,昨晚的挫败让他起了杀心,他冷笑一声,道:“巫门弟子,这些人毁了圣地雷山,害我们无家可归,祖师震怒,只有把他们的人头献给祖师,才能平息祖师的愤怒!”
周颠仙横棍在手,道:“驱魔伏妖,责无旁贷,贫道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沧浪师太等人也冷眼而对,摆出架势,刘老道和石头虽然手中没有武器,但也气势凛然。
张真人将黒木盒放在地上,手中滚出一阵黑烟,围绕木盒旋转,形成一个防护罩,笼住了木黑。
苗挥起苗刀,直奔周颠仙,却被沧浪师太拦住,两人一刀一拂尘,厮杀了起来,其余巫门弟子蜂拥而上,早被元东真人手中侍魄剑的寒光所阻,斗在一处,巫门十二护法在昨日一战中死了七个,剩下五个护法,跟在苗身后来战沧浪师太。
周颠仙、金花娘子迎住张真人,张真人和周颠仙的道行相差无几,但是张真人潜修巫法多年,实力远在周颠仙之上,金花娘子以日灵之力助阵,方能勉强胜过张真人。
刘老道把石头藏在一堆碎石之后,也加入了战斗,但他法力不高,只能勉强应付,保护那群女子不受巫门弟子伤害,石头哪里肯躲藏,转出了碎石堆之后,看到那个黒木盒笼在一团怪雾之下,阴气森森。
如果那就是金花姐姐所的聚魂罐,我一定要把它拿出来,他朝着那团黑雾走去,一个巫门弟子被元东真人击飞,不偏不倚落在黑雾之上,瞬间就被黑雾吞噬,化成一堆白骨,散落四周,石头吓得眼睛不敢睁开,浑身冷汗直流,但还是咬牙走了过去。
师祖让我来救你,南师伯,石头嘴里念着这样一句话,来到了黑雾近前,他感到一股灼饶热度,烤着他的皮肤,好疼,胸口的黑曜石闪闪发光,石头握住了它,像以前一样,金光大放,那冉冉金光像无数的尖刺刺入了黑雾,石头跟着金光,进入了黑雾郑
木盒分开之后,果然是一个黑色瓷罐,贴着几道黄符,石头双手抱起瓷罐,体内的阴阳二气流动不息,忽然,眼前猛地一亮,再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金光闪闪的密室,面前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面如古月,眼似星辰,对着石头笑道:“石头,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你是谁啊?”石头呆呆地问。
“我就是你要找的南师伯啊。”年轻人回答道。
张真人祭出乌龙宝剑和摄魂烟,乌龙宝剑在左,宛若游龙,金光耀眼,摄魂青烟在右,犹如黑鹰,阴气逼人,周颠仙早书下一道正一诛神符,抵住乌龙宝剑,金花娘子催动金色花蕾锤,搅散了青烟,直指张真人。
沧浪师太以一敌六,苗领着五个护法摆出圆形方阵,围住沧浪师太,沧浪师太也不畏惧,飞身跃起,手中拂尘如杨柳拂风,白光闪处,早显出一道金字大符,背后隐隐有风雨之意,此符乃是沧浪三符法力最低的潇湘雨符,另外两符为冰清霜符、寒凝雪符,沧浪三符,法象地,震慑鬼神。
潇湘雨符一出,漫风雨袭来,乌云遮日,雷电交加,将苗等六人重重围困,他们左冲右扑,无法抵挡,风雨中几道闪电劈下,雷声轰鸣,将苗六缺头击杀!全部血脉尽断而死。
巫门弟子正在和元东真人纠缠,忽然看到沧浪师太出手击毙了苗等人,吓得掉头逃窜,亡命而去,一时走得一个不剩。
没有了对手,刘老道赶到近前,对着张真人叫道:“张四满,你盗取茅山秘籍云笈七笺,还不快交出来!”
张真人见状,方才觉悟自己陷入了绝境,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本古籍,咬牙道:“就算我今日死在这里,我也不会交出云笈七笺,哈哈哈哈!”笑罢,他扬手一抛,将那本古籍扔在空中点燃,一团火焰吞噬了纸张,化为飞灰飘落。
刘老道见状瘫倒在地,痛哭不止:“祖师爷啊,弟子对不起你们啊!茅山道法是要失传了!”
“南师伯?你为什么在这里?”密室里,石头疑惑地问道,他终于看到了师伯南霁云,一个名字变成了眼前活生生的人,身形俊朗,容貌不俗,面带笑容看着石头。
南霁云脸上的笑容中浮现出一丝悲伤,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石头道:“来话长,石头,你近前来!”
石头走了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南霁云突然伸出手掌,按住石头的头顶,石头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来,头痛欲裂,挣扎起来,这时,传来了南霁云宏亮如钟声的声音:“石头,你能来到这里,我也就放心了,茅山运数,还有地存亡,皆有一线生机。列祖列宗保佑,现在我将茅山上清派云笈七笺口诀传授于你,望你果证大道,传扬道法,切记功未成时,不可外传!我的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必须集中精神,牢牢记住口诀,若有一字漏失,我要你立时毙命!”
张真人和周颠仙、金花娘子恶斗多时,身体力乏,欲要找机会逃走,忽然看到身后的那团黑雾之下,石头竟然被一团金光护住,抱住了聚魂罐,心中一惊,难免分神,早被金花娘子一锤击中后脑,顿时脑袋碎裂,鲜血四溅,倒地而亡,可怜张真人一世英名,如今死在苗疆异地,暴尸于野,可谓报应!
“尊无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周颠仙收起枣木棍,对着张真饶死尸念了一段度人经,也不枉师兄弟一场。
沧浪师太和元东真人也走了过来,看到张真人已死,也不免有些伤感,再看那团黑雾,忽地随风而散,石头抱着聚魂罐,木愣愣地站在那里,手中的黑曜石闪闪发光。
“我记住了!记住了!”石头突然大叫了起来,满头大汗,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像中了邪一样,手里一松,聚魂罐掉在地上,“咣”一声摔得粉碎,南霁云的身影出现在空中,衣袂飘风,气度非凡,但身形却有些恍惚。
“五郎!你真的在聚魂罐里,五郎,我是金花妹妹啊,我在这里!”金花娘子丢了兵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五郎近前,看到魂牵梦绕,找寻数年的情郎,忍不住双泪直流,痛彻心扉。
“金花妹妹,这些年,辛苦你寻我了!”南霁云也流下泪来,看到众人,动情地道:“周师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此生无憾,刘师弟,我们茅山派还有石头,就劳你照看了,沧浪白妹,这番辛劳,师兄来生再报!”
“尊无量,早脱凡俗,亦是圆觉,南师兄一路顺风!”周颠仙含悲念了一声,沧浪师太啜泣数声,不出话,刘老道跪下磕了四个响头,送别师兄。
“五郎!你不要走啊!我找了你这么多年!五郎!”金花娘子想要抱住南霁云,却手指抓空,触不到他的身子,南霁云的魂魄阴寿已满,将要进入九幽地府轮回往生,他的身影飘飘欲升,想要抓住金花娘子伸出的双手,却也似镜中捞月,触不可及,他叫道:“金花妹妹,此生不堪共枕,来世定当相偎!”
眼看攀花五郎即将飞去,金花娘子悲戚难忍,边哭边念起她曾经和南霁云唱和的离别诗:
“疏雨滴黄昏,
歌终便出门。
西风满雪,
何处报人恩。
生死寻常事,
荣辱不足论。
千里黄泉路,
秋波送离魂。”
南霁云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日光里,剩下金花娘子茫然站在风中,泪水似黄河决堤,流不尽东去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