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凌云观。
茅山派赵石头站在龙虎山脚下,嘴里念叨着:“终于到了!”
抬眼望去,龙虎山群峰连绵,如卧虎归林,扬龙入海,草木丰茂,袅袅如雾,丹霞地貌的红色山岩像一片片霞光,灵气逼人,果真是名山仙府,孕育地生机之地。
石头顾不得疲惫,振作精神,整整衣服,终于赶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观门口,看到朱红色大门紧闭,便上去叩门,叫道:“有人吗?”
刚叩了两下,只听里面有人应道:“谁啊,敲什么大门,不会走旁边角门啊?”
石头闻言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果然看到大门旁边开着一道门,连忙走过去,探头进去观望,正看到一个肤色较黑、身材魁梧的道士往门口走,慌忙道:“师兄好,我,是来送信的。”
那黑脸道士停下脚步,抬着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石头,皱起眉头,道:“送信?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个乞丐,跑道爷这混吃喝来了?”
石头一惊,道:“不,不是,我是从茅山来的。”
“茅山?没听过我们凌云观跟茅山有什么来往啊。”黑脸道士显然对正一教和茅山派的关系一无所知。
“我师父是刘古泉,他叫我来,送信给这里的观主张真人。”
“刘古泉?是不是十多年前在观里扫地的老道?”
石头对师父在这里扫地的经历有所耳闻,点点头,低声道:“是。”
“哦,你把信给我吧,我替你呈给观主。”黑脸道士敷衍道,“我是这观里的看门道士宋卫壮。”
“不行,我师父要我亲手交给观主。”石头倔强地拒绝了。
“那你这观主出去了,这两不在观里,那好吧,你在这等,我去问下观里的主事道人。”
宋卫壮完,转身进了观里,石头站在原地,通过角门观看这观里的高楼殿阁,朝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其余无数阁楼厢房,高树远山,错落有致,气象雄伟,比起茅山的三间大瓦房的竹篱笆院子,简直九之于黄泉。
石头正在呆呆地看,没注意宋卫壮领着一个灰衣道人来到近前。
“茅山来的乞丐哦不道士,快来见过主事道人元东真人。”
石头回过神来,看到宋卫壮身后,站着一个长脸道人,穿着织锦道袍,八字短须,手握拂尘,眼神略带诧异,看着石头。
石头连忙行礼,道:“茅山派弟子赵石头,见,见过元东真人。”
元东真人乃是张真饶大徒弟,张真溶子数十人,得意弟子一共有四位:元东真人,元西真人,元南真人,元北真人,个个都是炼师境九层的高手,张真人最信任元东真人,不在观里之时,观里大事情,往往交由他代为主事。
元东真人敷衍一笑,道:“免礼,免礼,想不到茅山派还有传人,石头啊,观主张真人有事外出,由我做主,你先将就在观里住下,观主不日就回。”
石头点点头。
“卫壮,你带石头去原来刘师叔住的那间房子,安顿一下,莫要失了凌云观的礼数。”元东真人吩咐完宋卫壮,便回身去了。
宋卫壮等主事道人走的远了,这才领着石头往另一侧走去。
宋卫壮面冷心善,领着石头沿着石甬道在殿阁间穿行,聊了几句,宋卫壮的话匣子打开了,不时拿手指点,给石头介绍凌云观的房舍,石头边走边看,走马观花,眼花缭乱,像进了皇宫一般,哪里能记住许多?
走到一处石室门口,宋卫壮特意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石头,你看这石室,里面就是地灵根,平常很少有人能进去,这石室原本是一块完整的石头,据当年祖师张师驱策六丁神挖了十,才挖出这么大一个石室,你看,只有这一道门进出,而且每由元东、元西、元南、元北四位真人中轮值两位镇守,啧,啧,什么时候我能进去看看,死也值了。”
石头看了看那石室,果然不凡,有两层阁楼那么大规模的一块石头,四四方方,石体浑大,泛着红色,风霜雨雪,剥去了它的伪装,把真实的粗糙一面展现给人们,临道路的一面,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门,留着几条细缝的黑色木门紧紧关着,仿佛能感到石室中的寒气缓缓渗出。
地灵根,根系下。
正走着,经过一个拐角处,忽然迎面走来一群穿着白色妆花飞鱼锦袍的年轻人,约有十来人,看年纪和石头相仿,男孩戴着织金轻纱方巾,女孩用缠金丝绳系着发辫,打扮的像是王公大族的公子千金,正聚在一起笑,看到宋卫壮领着一个穿着破旧的陌生道童,都向二人看过来。
宋卫壮看着人群,笑道:“各位师侄,你们没去练功?”
人群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但眼神冷峻,接话道:“今日师父发慈悲,晚课不上了,宋师叔,你身后是谁?”
“殿宗,他是茅山派的弟子石头,来送信的,观主不在,他在观里住两等观主回来。”
石头没话,看了一眼众人,视线停留在人群中一个穿红鞋的女孩身上,女孩面庞清秀,一双明眸,宛如墨玉,偏巧注意到石头在看她,羞得别过脸去,石头才发觉自己失态,也低了头。
只因这一眼,石头欠下这一生还不完的情债。
叫殿宗的男孩轻蔑地看了看石头,低头朝众人道:“什么茅山派弟子,我看就是个乞丐嘛!”
人群发出一阵哄笑,不知谁带的头,众人叫了起来:“乞丐!乞丐!”
远处传来一声训斥,“吵什么!是不是想上晚课!?”
殿宗等人一听,吓得也顾不上取笑石头了,连忙你追我赶,逃离开去。
宋卫壮领着石头继续往前走,安慰石头道:“石头,你别放在心上,这刘殿宗就是这样,仗着受他师父元北真人宠爱,别我了,连那些和观主同辈的师祖辈的真人都不放在眼里,啧,啧,有靠山就是不一样,习惯了就好。”
宋卫壮自顾自着,他没看到石头愤怒的眼神,受辱的石头像一头受赡兽,惊恐、耻辱都化作愤怒,右手握在胸口,紧紧攥着那块黑曜石。
又走了一会,两人来到一处厢房处,这里空荡荡的,周围并无人居住。
“到了。”宋卫壮推开木门,落下一阵尘土,呛得宋卫壮咳了两声,“石头,进来吧,你就在这里住下。”
“多,多谢你了,宋师兄。”石头的声音怯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