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开完方子,被崔战治用马车送回来后,柳津津稍加洗漱,躺在床上,却发现一点睡意也没有。
寂静的夏夜,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屋外影影绰绰的植物的轮廓,她忽然觉得非常的满足,不仅仅是因为救了那位公子的性命,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居然也可以崔战治做事,并且没有辜负他的期盼,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一个人捂在被子里胡思乱想,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觉直睡到下午时分,还是被云姨娘进来的脚步声吵醒的,云姨娘一边摸着她的额头一边说道:“大姐儿,你身上哪儿不舒服?告诉姨娘,姨娘去请大夫给你瞧瞧。”
柳津津挣扎着坐起来,说道:“姨娘,我没病,好的很哪。”
“胡说,姨娘看你最近一段时间白天总是昏昏嗜睡的样子,连饭也不好好吃,怎么可能会没事呢,我还是去请个大夫给你看看。”说着,就站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柳津津一下子叫住了她:“姨娘,真的不用了,我就是最近几天晚上失眠睡不着,所以白天睡的时间长了点。姨娘,你忙你的去吧,不用请大夫,我好着呢。”
心里却在嘀咕:我大晚上的还要出去给别人瞧病,根本是想睡也没得睡,白天能没有精神吗?不过现在好了,那位公子估计现在也应该醒了,今天晚上再过去把一回脉,明天之后我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果然,柳津津当天晚上过去的时候,那位公子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而已。柳津津说了一些后续注意事项以及身体调理方面的事情后,也就走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柳津津果然清闲的很,每天不是在房中练字绣花,就是考较几个妹妹的功课,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这天,柳津津闲来无事,去了一趟彩虹坊,恰好遇见姜毅清也在,便拱一拱手,说道:“姜大哥,多日不见,这一向可好?”
姜毅清笑的很温润,似这深秋午后的阳光,他笑道:“沈弟,你来了。快,楼上请,刚好我正要找你呢,凝鹤,泡茶来。”
柳津津随着姜毅清走到楼上,在椅子上坐下后,才敛眉正色道:“姜大哥,这一向不多见,怎么这一回来就找小弟有事,难道是工坊的布匹出什么差错了吗?”
“沈弟,不要乱想,工坊现在好的很。想必査总管也跟你说过了,我们彩虹坊在你没来之前差点倒闭了……”
“那是天香坊又开始不安分了?”柳津津急急问道。
“也不是,天香坊现在就是想捣乱,没有染色方子,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是这样的,我主人想要见见你。”
“你的主人?姜大哥,这彩虹坊难道不是你的吗?”柳津津有点吃惊。
“彩虹坊是我开的没错。但我开这家布防的主要原因也是为了我的主人。沈弟,你听我仔细跟你说。”
“好,那你说,我仔细听着。”柳津津端起茶杯,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
喝着上等的枫露茶,柳津津颇有闲情逸致的听着姜毅清诉说前因后果。
原来,姜毅清原本也是京城的世家子弟,父亲是官至一品的礼部侍郎,自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从小就被选为七皇子的伴读,和一群年纪相仿的贵族少年陪伴在七皇子身边,直至成年,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奉这位七皇子为自己的主子,皇家未来的接班人。
至于这位七皇子呢,也是个胸有大志,嫉恶如仇的人物,看着当今的官场贪官污吏比比皆是,朝堂上下一片乌烟瘴气,立志要改一改这种不良作风。
奈何朝中大臣不满他这种大刀阔斧的改革,只因这样的做法损害了大部分官员的利益,故多次有人联名上书,指责七皇子刚愎自用,不听下面官员的意见,对待嫌犯生性残暴,其手段残酷堪比周兴、来俊臣之流……
久而久之,皇帝也对自己亲生的这个儿子变得非常不满,觉得他处世不够圆滑,为人不近情理,几次三番说教之后竟是丝毫未改,再加上其余几位皇子时不时在旁进言,使得皇帝对这个不成器的七皇子越发失望,一怒之下,将他送到这个偏远的银州府。
当然,七皇子虽被贬到这个偏远又穷苦的地方来,却并没有就此消沉,反而被激起了斗志,立誓要在这银州府作出一番成绩,改变当地百姓的穷苦生活。
谁知,此举越发引起朝堂之上群臣的不满,三皇子汉王更是借机对七皇子处处发难。
为了能够顺利的搞好改革,大量的金钱自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在七皇子的授意下,姜毅清开了这家叫做彩虹坊的开布坊。
一开始还挺好的,因为布坊的布质量上乘、价格公道,受到不少当地人的喜欢,订单也是多的接不完啊。
没成想,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银州府内开了一家更大的布坊——天香坊,生产出的布匹质量与彩虹坊不相上下,价格却处处要比彩虹坊低上一两成。
这一下,姜毅清和七皇子都有点按不住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跑到七皇子的地界上来和他抢生意。
结果,仔细一打听,原来这天香坊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和彩虹坊对着干,是经过朝中的那位三皇子——汉王默许的。
为了不伤兄弟之间的和气,七皇子当即就修书一封,寄给三皇子,提议两家布坊共同合作,齐心协力,将织染布匹的生意经营到整个清越国的各个角落。
很快,七皇子就收到了汉王的回信,信中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七皇子的提议,还说道,天香坊与彩虹坊是公平竞争的,如今彩虹坊在生产力、经营成本方面早已不是天香坊的对手,天香坊又何必将大好的合作的机会浪费在彩虹坊身上……
眼看着布坊的生意一落千丈,姜毅清和七皇子却无计可施,汉王的母妃出身自江南三大财团的周家,有外祖家雄厚的财力支撑,当然是不会把小小的天香坊放在眼里。而七皇子的母妃只是一位出身卑微的宫女,还早已过世,在与天香坊的财力比拼上自然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