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是面条,虽然简单,但是每人碗里都铺着一个煎的金灿灿的鸡蛋,在微暗的屋子里,像是最后一点光亮,带着脉脉的温情。
吃过晚饭,帮着云姨娘刷洗完碗筷,柳津津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正思量着要怎么开口,就听云姨娘惊恐的问道:“大姐儿,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七皇子知道了你的女儿身,要治你的罪?”
“姨娘,你别心急。七皇子是知道了我的女儿家身份,但是并没有因此治我的罪。”见云姨娘着急,柳津津只好如实说道。
“那你心事重重的又是为了什么?”
不想再刺激云姨娘那颗脆弱敏感的心了,也免得众人担心,于是柳津津将今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包括和姜毅清在马车上说的话。
半晌,才听见妹妹琼瑶说道:“大姐姐,你是说,我们要搬家,而且还是要搬到银州府居住?”
“是的,不过,要是你们不愿意搬,我去和七皇子的人说。”柳津津担心大家不愿意搬动,忙说道。
“大姐儿,不可。首先,这是七皇子的意思,我们不能违逆。再者,银州府怎么说也是个大城市,定是比这定远县要好,你们姐弟几人去了,也可借此长点见识。”云姨娘思虑再三,这才开口说道。
“那,你们是同意去了?”见大家都点点头,柳津津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对家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愿意搬动呢。却忘了,柳家原本是住在京城的,是因为柳津津的父亲才举家搬迁到这儿来的,所以对这个定远县城的感情也有限。
小弟弟斯羽也说道:“私塾里的先生也说了,读万里书,行万里路,有机会一定要出去走走看看,不能一味的只知道读书。大姐姐,我们去了银州府之后,我还能去上学吗?”
柳津津笑着拍拍他的肩说道:“当然了,七皇子的人说了,要给你找银州府里最好的学堂呢。”
柳斯羽这才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和采薇、采青一起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到银州府以后的生活。
见大家一致同意搬走,柳津津颇感欣慰,望着幼小的弟弟妹妹,她在心里暗自发誓:无论如何,她必会护得家人周全。
第二天,在告知了姜毅清自己决定举家搬迁至银州府的消息后,接下来的时间里,柳津津也顾不上去别的地方了,每日只是和家人一起收拾东西。
这个时代,出趟远门都是非常麻烦的,更何况是搬家这样的大事,收拾衣物、整理书籍,还要备好路上的吃食。云姨娘又是个仔细的人,这个要带着,那个又舍不得落下……直至七皇子出发前一天,才整理好去银州府要带走的东西。
这段时间,闲下来的时候,柳津津也想了很多事,从刚穿越到这个时代一直到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挨个回想了一遍。
七皇子的事不消多说,应当是天意如此,这个时代在当权者的眼中人命如蝼蚁。姜毅清说的对,与其在这浮世中颠沛流离,不如早做打算。如若一定要找棵大树靠着的话,比起从未谋面的汉王等人,七皇子当是最稳妥的人选。
至于崔战治,却成了缠绕在柳津津心头挥之不去的一缕伤。当日,在山林中两人相遇,自己也只是单纯的想救人,对他并未有过非分之想。,及至后来在云姨娘的坚持下,崔战治答应会对她的名声负责,她虽不置可否,内心却早已认定他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虽然,两人见面的次数寥寥,虽然,一直未见他家人上门来定亲,虽然,自己前世也曾有过喜欢的人。但是,柳津津一直都非常笃定,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要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他是京城的世家子弟,她是偏远小城的罪臣之女,他的家族,断不会容许他迎娶她这样的一个女子,即便是妾,也不会容许的。他与他,终究是没有缘分的。既然如此,那就放下吧,好好辅助七皇子,助他打下江山,为自己的父亲平反,让几个妹妹,不必再受到像她一样的苦。
十月十三,天清气朗,是个出门的好日子。柳津津早早的在县城里租好了两辆马车,一辆载人,一辆载物,柳津津安排好弟弟妹妹坐上马车,叮嘱他们不要乱跑,又看了一眼带走的东西,确定没有落下任何物事,这才钻进马车,跟在七皇子的车队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定远县。
经过整整三天的颠簸之后,终于到达了银州府。
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大城市座什么样呢,柳津津他们的马车就随着七皇子的车队向东驰去,进入一条安静宽阔的街道,然后在一扇庄严巍峨的门前听了下来。
看着前面人头攒动,忙进忙出的样子,柳津津知道七皇子一行人这是已经到了,刚跳下马车准备问个究竟,姜毅清骑着马过来了。
姜毅清下了马,又把柳津津扶上马车坐好,这才说道:“柳小姐,我奉七皇子之命,带你们去新的住处。”
马车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停在了一所青瓦粉墙的宅子前面,姜毅清下了马,隔着马车对柳津津说道:“到了。”
见柳津津掀起马车帘子,打量着面前这所宅院。姜毅清伸出手说道:“下来,我带你进去看看。”
这是一所两进的宅子,入门便是一个小花园,正北一排五间房子,东西各两件厢房,东南角上一个月亮门,走过去便到了后院。后院也是一溜五间房子,与前院规模相仿,只是没有厢房罢了。屋后还有几株梨树,只因是初冬时节,光秃秃的树上只剩得几片凋零的叶子。
姜毅清小心的问道:“柳小姐,这房子可还满意?”
柳津津点点头,姜毅清同她一起走出门外,对带来的两名男子喝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帮忙搬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