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段时间的堕落和放任自流之后,我终于想到要回南亭找师父求助。而师父果然没有再让我失望,答应帮我重回正途。
在与师父的长谈中,他也终于舍得将他自己身上隐藏了几十年的秘密告诉了我,原来他竟然曾是地府御膳房总管!
这让我顿生浮想,下定决心要去真正的阴间地府闯荡一番。不过,依照师父的法,想去地府也不容易。没有大门派推荐的话,就只能通过阴城前往。而最近的阴城入口就在省城的幽兰轩下面。
“师父,你认识幽兰轩的主人吗?”我问他。
“认识倒是认识,但我已经被地府驱逐,估计他也不会轻易为我承担这个风险。”师父无奈道,“况且你若是想长期去阴城发展,还是得有一个落脚点。否则即使拿到了临时路引,也只能待一。”
“路引是不是就是类似于出入阴城的通行证?”
“对。”
“那怎样才能长期待在里面?”
师父想了想,道:“我这边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不过,你倒是可以通过元宝门想想办法!”
“元宝门?”我惊讶道,“元宝门有资格派人进去阴城吗?”
“不,元宝门也没资格。但他们有资格争取一个推选名额!”
“什么推选名额?”
“滕家的推选名额。”
“滕家?”
师父解释道:“幽兰轩的主人姓滕,人称滕爷!滕家在阴城中颇有产业,均由其家人、子弟打理。但产业大了毕竟需要很多人手,滕家就吸收省城其他阴修门派的优秀弟子进来帮他们做事,这便叫做推选。你要去阴城,我认为走滕家这条路子会比较方便一些。”
“如何推选?”
“形式不定,有时是比武艺,有时是比捉鬼,也有比厨艺的,或者三者皆有!”
“这几项我都拿手呀!每年都有推选吗?”
“不,每三年才推选一次。若是我没记错,明年就是选年!”
但我还是感觉有些疑惑,问:“为什么我在西岭鬼市这么久都没听过这种事?我也能直接报名参加吗?”
“只有各大门派才有资格推选人员参加,比如元宝门。因为事关阴城,所以推选一般都是内部进行,不会随便外传。”
“可我又不是元宝门的弟子,元宝门会同意派我参加吗?”
师父到这里却冷哼了一声,道:“这件事之前唐老锅已经问过我了!元宝门现在人才凋零,这些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像样的人参加推选。要知道,省城这几个阴修门派,仰仗的都是滕家的鼻息。如果连续几次推选都没有门人被选上,再这样下去元宝门在省城的地位就有可能不保!”
“你虽然年轻,但阴功修为却比元宝门那些不成器的弟子高了不少。所以唐老锅才乐于卖我一个顺水人情,安排你进元宝楼学鬼餐,其实就是希望你能代表元宝门参加下一次的推选!”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在!怪不得唐老锅当初这么给师父面子,就连金大勺升我做了二厨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可师父,为什么你后来又不同意我继续留在元宝楼做事?”
“我当时知道你要准备结婚了,所以并不希望你参加推选,才想劝你退出元宝楼!”
师父这么一解释,我便完全明白了。师父当时肯定也是为了我好,但现在不同了,既然我有意要进阴城闯荡,而唐老锅又需要有人顶替出选,可谓一拍即可,各取所需。那我就借元宝门之力,试一试吧!
“那我现在就开始修炼第四重功法了吗?”我迫不及待地问师父。
但师父却摇头否定了。他道:“这种事急不得!不论修炼什么功法,最忌就是杂而不精。你那偷学来的功法不纯正,所以副作用极大。今后你就留在这里,先重新修习鬼膳门功法的第三重,回到正道上再!”
计议已定,我也重新找回了修炼的动力。此后几个月内,我就留在南亭重修阴功。鬼膳门的功法修习起来见效远不如我偷学的无名功法快,但其贵在根基扎实,讲究循序渐进,所花费的时间也要更多一些。
除了修炼,师父也终于开始亲自教我鬼餐。鬼膳门的鬼餐秘诀显然比金大勺教给我的要更细致一些,炒出来的菜阴气也更浓郁。但不管怎么,修为才是最重要的,修为达不到要求,再好的技巧也没用。
经过半年的重整旗鼓,师父我的阴功又恢复到邻三重中阶,可以重回元宝楼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距离滕家的下一次推选时间已经很近了,我必须提前回元宝楼做准备。
但摆在我面前最迫切的目标还是:如何重新获得金大勺的信任?
我独自返回了省城。由于这次我的重心完全放在了元宝楼,就不需要到处乱跑了。我在西郊随便找了一户农家租住,既方便去鬼市,也防止半夜练功时有人打扰。
我先在脑子里想好要的话,然后才给金大勺打羚话,告诉他我想回元宝楼上班。
“你休息够了?”金大勺问。
“够了!”我答。
“你女朋友追回来了?”
“没有!她出国去了!”
“你不准备去找她?”
“不找了!没意义了!”
“那你现在还喝酒吗?”
“不喝了!戒了!”
“你身体上的问题呢?”
“我回去南亭县找我师父,他已经帮我解决了!然后我又苦修了半年,阴功修为也比以前有了一些进展!”
金大勺很满意我的回答。他笑道:“虽然我还没有见到你的面,但从你话的语气中我已经感受到了你满满的自信心和上进心,正如当初你进元宝楼时一样。既然如此,我欢迎你回来!”
我对金大勺的通情达理表示了由衷的感激,他对于我来,既是良师,也是益友。
不过,金大勺很快又提醒了我一句:“你已经离开元宝楼大半年了,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也希望你能接受现实,从头开始!”
我本以为金大勺的这句话只是提醒我要低调,但第二晚上的鬼市,当我再一次重回元宝楼上班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他的真正意思。
元宝楼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走了几个老人,加入了几个新人。在这些人员变动当中,又有一个“惊喜”和一个“坏消息”!
惊喜就是:马凳也进了元宝楼!
他现在就在厨房里帮厨,并且已经开始修炼阴功,成为了一名刚入门的阴修。
而坏消息就是:秦桌居然当上了二厨!
于是,我原先在元宝楼的职务已然不保,只能从帮厨重新开始。而且最尴尬的一点,我还得在秦桌的手下听他指挥。这让我大感意外,十分地别扭。
秦桌见到我,脸色也特别难看。其实这事儿并不能怪他,我走了之后,他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二厨这个位置。曾经最大的竞争对手突然又杀回来了,任谁都会感觉不自在!
马凳倒是很开心。他算是我在元宝门的患难之交,现在两个人都重新聚在一起上班了,都很高兴。我问他是啥时候进元宝楼来的?
他道:“我刚进来还没到三个月呢!”
“修炼阴功多久了?”
“也是进来之前,我师父才教我的!”
“你喜欢练吗?”
马凳扁扁嘴,做了个鬼脸道:“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不过既然是师父要我学,我也不能不学吧?再了,师父教的手艺我不学,那我还拜这个师父干什么?”
我笑了。马凳这个想法跟我当初是一模一样的,啥也不懂,就想着先学门手艺以后好混口饭吃。
不管怎么,我回归元宝楼的第一还是比较顺利。厨房里的活儿我早就是干熟聊,不需要别人教我怎么做。我自己的姿态也放的很低,秦桌交待给我的工作都完成的好好的,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机会给我出难题。
鬼市收了后,金大勺又特意把我留下来,问我的情况。
我道:“挺好的,跟原来差不多!”
金大勺摇头,笑道:“你和桌的职务调换了个儿,就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这个问题如果我再否认就显得有点太假了。于是我老实回答:“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金大勺又掏出烟来,递给我一根。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只有最放松和最自然的状态下,他才会抽烟。这也明他还是对我很信任的。我之前第一次抽被呛到过的,所以我接过烟只轻轻地啜了一口,就把烟吐了出来,找找感觉罢了。
金大勺边抽烟,边道:“其实这是我们掌门的意思。”
我道:“我也猜是这样。只是,赵师父对此没有意见?”
“为了这事,掌门还专程找了我师父谈了一回。我师父这才同意让马凳进元宝楼,并提拔秦桌。”
“看来唐掌门真的很看重秦桌。”
“你错了!”金大勺苦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就因为我把你放走了,掌门还责怪了我。”
“为什么?”我奇道。
唐老锅因为我的离开趁机重用了秦桌和马凳但他同时也因为我的离开责怪金大勺。这乍听起来,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抱歉个中原因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但恐怕还不能告诉你。”金大勺却耸了耸肩膀,“不过,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其实他不,我自己想一想也能猜得到。师父已经把唐老锅的如意算盘告诉了我,很可能就是就因为我的私自离开,打乱了他的计划,才不得不把参加推选的人选改为了秦桌。而马凳应该只是个替补队员。
我对金大勺道:“金大哥,你们不用担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参加推选的,不会再玩突然消失了。”
“你知道推选的事了?”
“知道。”
“你也愿意代表元宝门参加?”
“愿意!”
金大勺点点头。他默然抽了几口烟,突然又对我道:“推选的事我也希望你能参加,否则我就要被逼上梁山了!”
“为什么这么?”我惊讶道。
金大勺苦笑:“因为元宝门已经连续三次推选没有门人入选了,掌门身上的压力很大!如果你和桌都达不到要求,掌门很可能就要逼我去参选!”
“你走了,元宝楼谁来掌厨?”
金大勺耸了耸肩膀:“很可能是我师父重新出山执掌元宝楼。”
“你想去阴城吗?”
金大勺断然摇头:“不!我在省城有家庭了,没事没事跑去阴城干什么?”
“可唐掌门不放过你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逼我,我宁可从元宝楼辞职!”
“他会这么容易就让你走吗?”
“当然不能!”金大勺无奈道,“也许他会把我逐出门墙,以后也不会允许我进西岭鬼市做事了!”
我不禁对金大勺的处境产生同情。这种事唐老锅是绝对会做得出来的,你不为他所用,他自然也不可能容忍你的继续存在。
而对于一名鬼餐厨师来,不能进鬼市,那就意味着一身本领都作废了。犹如身怀屠龙绝技,却无龙可屠一样的悲哀!
金大勺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丢掉,很严肃地对我道:“所以,你和桌都要努力!不然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明白吗?”
“明白!”我也正色道:“今后我也不需要你的特殊照顾。我愿意和马凳、秦桌公平竞争这个推选的机会!”
金大勺对我信任有加,我当然也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随后的一个月里,我拿出了十足的干劲,不管是帮厨,还是偶尔有机会掌厨,我都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我的这种上进表现,不仅让金大勺感到满意,还让秦桌感觉压力倍增。我看得出他也在拼命地努力表现,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二厨这个位置,可不想又被我夺了去。
不过,要比鬼餐技艺,秦桌还是跟我没得比。他阴功修为本来就低,又不像我还专门上过厨师学校,基本功差了我很多。我信心满满,如果最后就是我和秦桌来竞争一个推选名额,我肯定是有把握能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