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舜百越结盟出现变故,藏惹王横死,枪口直指秦无伤。
秦无伤毕竟久经沙场,临变不惊,立刻集结所有蠲州卫士,护身短铳一路火烟嚣腾、铁子乱飞,将鸥台南阶打出来一条血路。
众卫士拼死护佑秦氏父女向离鸥台最近的王城西北门冲杀,手铳六弹很快便放光了,蠲州精勇弃手铳,拾起百越死尸身旁的兵器,奋勇拼杀,真有以一当十的气势。
下到鸥台底部,地势已对大舜一方不利,百越的步兵如百川入海越聚越多,将通往西北门的通道层层堵死。蠲州精勇虽然勇猛,但毕竟是肉长的,人越打越少,围护秦氏父女的圈子越来越。
若真死扛步兵,拼尽全力或许能将秦氏父女送出刚脊城,可街角突然转出来的百越鸵骑叫蠲州精勇泄了气。
绿毛鸵鸟蒙着双眼,在骑士的牵引下窜蹦着向鸥台下奔袭而来,百越步骑演练精熟,步阵左右一分,鸵骑几乎没有减速,一跃而至大舜防守圈,也不硬冲硬撞,只在防卫圈外一抹,大舜阵营便削去了整整一层。
秦无伤见硬拼不成,立刻命令余众缩进附近的民房中躲避鸵骑,只待步兵一拥而上,就要进入惨烈的巷战。
蓦然间,西北门的城门洞开,自城楼上跳下来七名蒙面武者,兵刃挥舞成七团花朵冲入百越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瞬间已近了秦无伤暂避的屋子。
当先一人扯下面巾,冲秦无伤喊道:“秦将军快跟我走!”
当真是雪中送炭,秦无伤又惊又喜:“怎么是你?”
那人大手一挥:“此处不是闲话之所,先脱困再!”
秦无伤抽出腰间佩剑,一点没客气对那壤:“先带我女儿走!”
蒙面武者也不啰嗦,携起惊慌失措的秦簪飞身出屋,三纵之后便出了重围,其余武者同大舜勇士趁鸵骑未施展之前护着秦无伤突出西北门。
刚脊城早已警钟大作,四面八方的兵士将外城各通道围得水泄不通。
蒙面武者共有十名,护着秦氏父女尽管着捡人少偏僻之处走,方向却是冲着外城北门,轻车熟路的样子倒像是比本地人对地形还熟。
十名武者轻功撩,渐渐将大舜护卫甩开,左转右转终于到了北门,七名武者当先杀上城楼,沸水泼雪,一趟夺下城门,提着秦氏父女腾云驾雾地跳下城楼。
刚出了刚脊外城,身后百越大军便冲出城门紧随而至,当先咬住的自然是鸵骑。
鸵快人慢,没几步路便给追上了,最前面三名鸵骑兵兜起兵刃便朝蒙面武士砍去,三名蒙面武士动作几乎一模一样,转身、绞兵器、顺势腾空、肘击、落鞍,一趟动作干净利索,再看绿鸵背上已换了主人。
蒙面武者又抢了三只绿鸵,十二人两人乘一鸵,脚底下快了不少。身后还有鸵骑追上,哪能挡得了蒙面武者的三招两式。
奔出三里,前方树荫隐蔽处忽然冲出一支百人部队,蒙面武者正待应敌,秦无伤大喊:“是自己人!”
这是秦无伤秘密布置在城北山根下的应急精锐,见到城内火箭求救早已按捺不住,碍着军令不敢冲进城去,这下主帅回归,身后的敌军可算是个出气的孔道了。
秦无伤精中选精,择了十名精锐随同上山,余众就地阻截追兵,布置妥当后,一行人匆匆向北山爬去。
百越鸵骑追兵瞬息而至,蠲州兵手中一水精良的连发火铳,几番齐射,将欺近的百十骑鸵骑击毙在地,怎奈追兵实在太多,鸵骑又十分灵活,早已分出左右夹击伏兵的侧翼,蠲州伏兵拼死抵抗,最终淹没于排山倒海的绿鸵长足之下。
伏兵为秦无伤赢得了一刻时间,眼瞅着就要翻过山梁,一旦遁入深山,百越追兵再想追捕便难上加难了。
忽然间空骤暗,头顶传来声声雕鸣。
众人抬头望去,自山顶俯冲下来几十头宽翼灰雕,为首一头金雕翼展过丈,带领群雕直冲而下。
雕群喙啄爪挠,十名精锐手中的火铳对大雕几乎没有作用,只有蒙面武者在奋力抵抗。
秦氏父女哪里见过如此场面,给近卫牢牢按在地上不叫动弹。片刻之后,站着抵抗的人头皮没了,眼珠掉了,脸上全是深可见骨的抓痕,以地对,纵使万刃的蒙面武者也受损严重。
为首那武者耳听八方,已探知山顶有人在以哨音控制金雕,火铳难打金雕,打人却可行,他把意思传达给蠲州精勇,众人正无处发泄,挪换地方之后正好瞅见了山脊上七八名夷族人执哨,只一排齐射,控雕人一个不剩全给打掉了。
金雕没了哨音的指示,只顾在众人头顶盘旋,一时不再俯冲,残兵这才仓皇逃走。
便是雕群牵制的这段时间,已将蠲州伏兵赢得的逃脱时间耗尽了,身后鸵骑蜂拥而至,秦家慌不择路,竟走到了一处绝境。
簇背面是一堵鸟飞不上的千仞绝壁,侧方山崖下是望而生畏的滚滚江水,身后鸵骑已逼至五十步,弓矢弩箭狂风骤雨般朝这边泼洒。
秦无伤身边只剩五名蒙面武者护卫,且尽数带伤,为首武者吼道:“如今上无路入地无门,秦将军肯否铤而走险?”
秦无伤护在秦簪身前,感到女儿瑟瑟颤抖,心中悔恨不已。“今日之难全在秦某一人身上,我自去受缚,请诸位英雄带女脱险!”
为首武者哈哈大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秦将军请上路,咱们跟着!”言罢拽起秦无伤往崖下一丢,秦无伤未及喊叫已而没入翻滚的江水。
秦簪大声惊呼,正没主意处,身子一轻,也翻着筋斗栽入江中,随后五名武者纷纷跃入江郑
江水汹涌,打着旋翻涌浊浪,秦簪在浪中起起伏伏,饶她水性颇好,也实实在在吃了一肚子泥水。
在激流中漂出去约莫半个时辰水流方才变缓,前方有处浅石滩,遥见父亲已被蒙面武者拽上沙洲,她全力划水,好不容易攀住水底的乱石,慢慢走上岸去,身后却再无人上岸。
秦簪急忙来到父亲身边查看,秦无伤水性不佳,已然呛昏过去,那武者正全力施救,终于一口水呛出来,老父悠悠醒转。
见女儿凌乱憔悴,身子瑟瑟发抖,秦无伤忙询问可否受伤,得知一切安好,他稍稍放下心来,对那武者道:“承蒙沈大侠相救,秦某无地自容,之前太过得罪了!”
沈升是寒光阁四十死士排名第一的侠客,被靖王派来蠲州,一来在明里要筹谋着与大舜构结同盟,再者要于暗中保护秦无伤安全,与他同行的同僚此役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可谓损失殆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秦无伤父女无恙,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前事莫提,大舜与王爷之间的恩怨我是知道的,原没打算顺顺利利结盟,王爷派我等出来,关键是护佑秦将军的安全,如今得偿所愿,九泉之下的兄弟也能瞑目了!”
秦无伤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沈升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秦某至此惟靖王之命是从,此处不宜久留,还需劳烦沈兄护佑,送我父女二人回返蠲州!”
“不可!”
“可有什么难处?”
“将军如今已是百越的头号死敌,向北回蠲州的大路径必定有重兵扼守,东出大宁山路崎岖又太过艰险,为今之计只有向东南出南海道,再行绕道蠲州,霄冠山有于战将军驻扎,我们正好先去他那里打扰打扰。”
“如此甚好!”秦无伤看看娇弱的女儿,如今不能再对不住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就在全城缉拿大舜凶逆之时,刚脊大牢外一队巨猿骑兵围拢,七名持械武者杀入牢内,狱卒毫无抵抗之力,乖乖将钥匙抵给为首一名极美的女子。
朵里芍茵打开牢门,内里朵里诛颖闪动着兴奋的目光问道:“事成了?”
“成了,你我立刻前往内城控局!”
朵里姐弟即刻赶奔内城,先控住藏惹亲族,外城早已联络好的同盟部落全力清除异类,三日城内局势暂定。
朵里家迎回了年仅十岁的沙鸠胡鞑的堂侄孙沙鸠未奉为新王,接着将清除目标转向全境,立名“锄逆扶正”。
朵里芍茵定计献身,以异能蚕食藏惹王的心智。朵里诛颖在牢中秘密筹划,罗地网密密缝制,赶巧秦无伤撞进网来,给了朵里姐弟诛杀藏惹王最好的由头。
鸥台上找遍了也没半钱毒药的影子,却不知藏惹王在早餐时已被朵里芍茵偷偷地下了外谷特制的药品,此药单食并无异状,是以验食官好端赌没事,但却不能见血,朵里芍茵探知此盟仍行歃血古法,因此用了此计,秦无赡血酒一入藏惹王的肚腑,片刻后气血凝滞于咽喉,活生生将个枭雄憋死。
俊玛闳能自火焰当中占卜预事,他早已推测出朵里家逆转必成,是以自藏惹王上位不久后就找到了朵里诛颖结为同盟,他唯恐同有占卜之能的常余坏了大事,是以多次威胁,并在暗中监控,一但常余的做的有不一样处,杀饶刀子顷刻就要递出。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怜刚脊城的百姓,距上一次政变未及半年,腥风血雨再次兜头倾来,也不知多少少壮被污蔑为藏惹的同党一时间大狱爆满、刑场拥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