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隆迟迟没有出现,但沙暴先一步来了。
“该死。”
奥利奥暗骂一声,将马车门帘一把扯下,迅速用小刀割成两半。
他用那两块布片盖住军马的眼睛,然后将尖刀插在马车车轮下,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躲在马车后的背风处,弓起身子,准备抵御这猛烈的沙暴。
黑沙很快就将马车吞噬,无数的碎沙撞击在马车上,起先还能勉强听出风声的强弱变化,但到最后只剩下令人绝望的刺耳噪音。
密密麻麻,令人窒息。
风向很快变化,马车也渐渐产生了偏移,如果没有这层木板的抵挡,奥利奥可不像战马那样皮糙肉厚,想必很快就会被一粒粒细沙击穿。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他虽然将马车的车轮前后固定住了,但沙暴渐渐将马车的一侧举起了起来,按这个势头下去,翻车只是迟早的事。
该死的卡隆!
奥利奥用力按住自己这边的车轮,他感觉到自己的裤脚已经破了,右脚传来的刺痛感很快便变得麻木起来。
我真该躲进店里的!
奥利奥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旅馆的方向,沙暴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热闹,除开许多杂物之外,其中还不乏门板之类的大家伙。
看马车这摇摇晃晃的样子,要是被大物件给砸中,自己铁定得和马车一块上西天。
“嘭”!
“奶奶的!”
几乎是和那撞击声一块,奥利奥连忙大吼着。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马车果然被什么东西给撞上了!
伴随着木头的挤压声,马车渐渐抬了起来,但就在它即将翻转之际,一股巨力从天而降,将它硬生生摁回原地。
“呼...呼...”
劫后余生的奥利奥喘息着,他臭骂了卡隆几句,但那声音很快便被风声吞噬。
扶着马车,卡隆一步步绕到奥利奥这边,他低下脑袋,在奥利奥耳边大吼着。
“少爷!我们的人死了!”
“死了?”
奥利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着。
看出奥利奥的疑惑,卡隆点了点头,接着大吼道。
“我原本派他潜伏在参加拍卖会的贵宾里,我去的时候本该是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可我没看见他!”
“没看见他么。”
奥利奥的嘴唇颤抖着,大脑已是全速运转。
这帮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可即便是这样都失手了。
那么他们直面的究竟是何种层次的对手!
丢失的保险箱,未知的珍宝,都灵的警探,处于三国边境的城市,一场惊动全城的拍卖会,这其中究竟会有什么联系!
在这极端的嘈杂环境中,奥利奥的大脑反倒一片清明。
他舔了舔嘴角的沙粒,尔后从腰间拿出了一本黑色笔记。
这是他的探案手记。
略加翻阅这本手记,他闭上眼睛,依靠在马车上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睁眼。
“我知道了。”
......
沙暴渐渐小了,狡黠的月光重新洒向地面,为这座灰黄的城市铺上了一层银霜。
伴随着刺耳的蒸汽尖啸声,一辆蒸汽机车从莫古力城开了出来。
沙暴还未完全停歇,城里的人自然无暇关注这一幕。
蒸汽机车很快就到了东门,莫古力城东门由维纳达帝国分管,每个从东门出入的商贾都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关税。
但在今夜,这门居然开了,通往维纳达帝国的道路畅通无阻。
想必蒸汽机车上的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在呼呼的风声之下,隐约可以听见车内传出的欢呼声。
“咯噔咯噔咯噔”
伴随着难听的金属摩擦声,蒸汽机车像是撞上了什么难缠的东西,车轮虽在旋转着,但依旧停滞不前。
过了一会儿,从第一节车厢上走下两个人影,他们骂骂咧咧地躬下身子,寻找着将车轮卡住的罪魁祸首。
就在他们认真工作之际,两个身影从风沙中走出,一前一后钻进了这辆充斥着欢声笑语的马车。
托这场风暴的福,今夜的行动比计划中还要成功得多。
凭借那珍宝的名声,他们成功吸引了一大票贵族前往莫古力城参加拍卖,尔后便是顺理成章地制造混乱,接着将珍宝和金币一并收入囊中。
尔后便有了这趟满载而归的旅途。
马车渐渐开动了,在欢声笑语之间,一个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静一静!”
声音的主人是强盗头头开尔文,即便是喝得酩酊大醉,车厢内的劫匪们依旧安静了下来,看得出开尔文很有威望。
醉汉们坐在金币堆上,齐刷刷朝某个方向看去。
开尔文虽红光满面,但依旧背着双手,身姿挺拔。
他稍加扫视车厢,然后高声问道。
“都到齐了吗?”
某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道。
“二十个,都到齐了。”
开尔文数了数,人数果然是二十个,于是他挥舞着双手,故作兴奋地说着。
“兄弟们,明天我们就能到达维纳达帝国,看到你们脚下的金币了么,那都是无数的美酒和女人!不过今晚没有可没有女人!”
车厢沸腾了起来,大伙们举杯庆祝着,像是动物一般在车厢里举行着狂欢。
某个壮汉举着酒杯,他刚准备把那杯酒塞进嘴里,但却忽地摔倒在地。
他醉眼惺忪地爬了起来,一拳打在躺在地上那人脑门上。
“文森,才这么点酒就不行了?你个孬种。”
说着说着,他也感觉自己被一阵疲惫包裹,慢慢闭上了眼睛。
开尔文依旧坐在车厢尽头,他虽脸颊泛红,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厢内的人一个个倒下,这群醉汉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车厢的异状,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紧张了这么多天,谁又会想到这酒里会有问题呢。
等到车厢内几乎没有站着的劫匪后,开尔文慢慢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跟着站起。
开尔文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图坦在上,祝我们好运。”
那人点了点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直勾勾地盯着开尔文。
虽有意避开这眼神,但开尔文依旧感觉那人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开尔文只得抬起脑袋,准备训斥这个不识趣的手下一番。
他刚张开嘴巴,显然想说些什么,但那声音很快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