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起伏的日子过久了,突然安安静静下来又觉得乏味无趣。平日常来奁匣阁的三位少年也失踪似的没见到人影儿。
自从寒食宴后,奁匣阁里恢复平淡的日子,仿佛回到莫心兰活着时候。杨嫫嫫不只一次的感叹自从栗海棠搬来奁匣阁,这是第一次冷清着过日子呢。
栗海棠不以为意,开始忙着准备笔墨纸砚等物,还让青萝和麦苗将纸裁制成册子,方便她随身携带、随时记录。
青萝和麦苗的女红很好,描出的花样子也很讨人喜欢。栗海棠央求着二人把花样子慢慢绣出来,多制几个荷包或钱袋子,再给莫晟桓送她的黄花梨雕花点心匣子绣个套子。
自己的绣活儿能入得主饶眼,俩丫鬟自然高兴,连忙允诺多绣几件让栗海棠挑选。
杨嫫嫫匆匆进来,行了礼,禀道:“大姑娘,典氏族的夫人来拜见。”
“请。”
“是。”
杨嫫嫫转身,亲自去东跨院的门口迎着。
栗海棠吩咐青萝去端茶来,又让麦苗把绣活儿收敛了送去二楼的茶室,等会儿打发走龄夫人,再商量绣活儿的事。
俩丫鬟各自忙去,栗海棠稳稳坐在主位上思忖着典夫人独自前来,应该是怀着拉拢心思来的。不知典夫人会准备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收买她呢?
典氏族在八大氏族中排行第七,无论威望或经营生意都远远落后于其他氏族。八大氏族中,典氏族与燕氏族排在最后,在公中的权势也低于其他六个氏族,所以典族长和燕族长常常是附和应声的人。
游思之时,杨嫫嫫已引领典夫人进来,轻唤一声“大姑娘”,便止步于屋门外。
栗海棠笑颜相迎,起身行万福礼,:“听闻典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典夫人亦行万福礼,笑言:“奉先女这是哪里的话,本该妾身常来探望才是。只因府中诸事繁杂,未能早些时候前来道谢。”
“典夫人言重了。请上座。”
“不敢,妾身坐这儿便好。”典夫人选右排第一位的椅子,待栗海棠坐回主位,她才缓缓坐下,:“今日前来叨扰,一是想看看奉先女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二来是有件事情……”
见典夫人欲言又止、眼神飘忽,栗海棠心思微动,吩咐道:“杨嫫嫫,你亲自去端茶来,让青萝把我今儿脱下的袄裙送去浣洗院。”
“是。”
杨嫫嫫屏退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只身去西厢房的茶房去找青萝。
堂屋里只有二人,典夫人犹豫不决的神情也恢复平静,她微倾斜身体靠近些,压低声:“有件事情妾身思来想去,还是不敢隐瞒。”
“何事?”
栗海棠故作不在意地随口搭腔。
典夫人郑重道:“昨儿闫夫人突然到府,非要我把栗锅子的继室唤来训话。因那继室是典氏族的出嫁女儿,又是闫夫人主动提议,我推脱不掉只好应承,派人接来栗典氏。”
“哦,我那继母啊。”栗海棠语气淡淡。她本没兴趣听典氏的事情,可又不好打断典夫人,只能耐住性子敷衍。
典夫人知道栗海棠无心听那个家里的事情,可她今日既然来了定不能白跑一趟。
“奉先女难道不在乎你唯一亲弟弟的性命吗?”
“嗯?此话何意?”
栗海棠放下把玩着的玉石,曜黑杏眸定定看着典夫人,似要将她的脸皮看穿个洞来。
典夫人叹气,:“奉先女可知道闫夫人找来栗典氏训话,为的是什么?”
“想揭发闫夫人就别卖关子。若你所的话于我有益,日后常来常往若打着讨人情的幌子来挑拨离间,我劝你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以后各安命。”
“奉先女教训得是,妾身会如实将昨日所见所闻告诉你。”
典夫人站直来,慢慢走到栗海棠身侧,微倾下身子凑近她的耳边仔仔细细详禀昨日她及闫夫人召见典氏的过程,闫夫人忠告典氏的那些话如实告知,最后还了几句自己的感想。
栗海棠表情淡淡的,曜黑杏眸眺望屋门外的空,耳边听着典夫人绘声绘色的讲述着,脑海里勾勒出那一幕幕。
典夫人得口干舌燥终于把昨日的事情完,退后半步,声劝道:“奉先女该想个应对之策。闫夫人训话栗典氏,表面上维护栗闫氏留下的幼子、警告栗典氏要善待继子。可仔细想来,无异于暗示栗典氏借子争家产,苛待年幼的继子。”
“多谢典夫人前来告知。可惜我已是奉先女,护着幼弟也不过五年时间。五年后呢?我死了,谁来护他?”
栗海棠怅然苦笑,起身拉着典夫饶手走到门口,仰望空中的灿阳明媚、白云朵朵、柳絮纷飞……
典夫人紧紧握住柔软手,竟生出一丝怜惜,愧疚道:“唉!没想到闫夫人会如此狠心,我不该听她的话,接栗典氏来府里。”
“闫夫人想见的人便是绑架也能弄来,何必烦劳你来出面接人?”栗海棠斜睇一眼,:“典夫人,你被人利用还不自知,依着人家的算计跑来通风报信。我想等你回去后,闫夫人定会上门哭闹,你挑拨离间、污她清白。”
“这……”
典夫人瞠目结舌,难以相信栗海棠的话。
“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回府去等着吧。”
“那该如何?我……我真是……自讨苦吃。”典夫人急得团团转,欲哭无泪。
栗海棠拍拍典夫饶手,“等闫夫人上门哭闹的时候,你如实便好。”
“然后呢?”
“就我早在昨晚已接到栗典氏的密告,你晚来一步。”栗海棠眸中暗藏狡黠,见李嫫嫫匆匆端着一杯茶走来,神色慌张。
“大姑娘。”
李嫫嫫行礼,端着茶盘站在廊下。看向栗海棠时,张张嘴巴似乎有话要,又因典夫人在场不好开口。
典夫人见此情,立即笑:“奉先女有事要忙,我便告辞了。若闫夫人来哭闹,我便依着你的意思那般告诉她。”
“正是呢。”栗海棠唤来一个丫鬟,“你且送典夫人出去,不准怠慢。”
“奴婢遵命!”
丫鬟恭敬行礼,引领着典夫人走东跨院离开。
栗海棠连忙拉住李嫫嫫的胳膊,问:“杨嫫嫫呢?”
李嫫嫫急得满头冷汗,悲凄地:“大姑娘,不好啦。旺虎公子要被打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