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家庄一路向北走宽敞官道,大约百里路程后便是绵延千里的祁山山脉。
离亮还有半个时辰,冒然进入深山老林危险重重。诸葛弈与侍童右将马车赶到山脚下一处洞穴前的开阔地,生起两处篝火。
离开秦家庄的地界便开始呼呼大睡,此时神轻气爽的栗海棠拉着乌银铃在四周捡枯木枝,哼着儿时莫心兰教给她的调儿。
乌银铃也觉得新鲜,她从未出过远门,更没见过夜月下的山峦叠起的壮观。等回家后见到娘,她定会把所见所闻全部讲给娘听。
在野外架起篝火烤野味儿,架起铁锅熬煮香喷喷的米粥,再采些野菜混了盐巴水拌来吃解腻又爽口。
栗海棠拉着乌银铃一通忙活,负责进山探路且打野味的诸葛弈回来时便看到两个姑娘正蹲在一个篝火旁边边聊边守着铁锅里熬煮的粥。
“主人,给我吧。我去那边的河里洗净。”右接过两只野兔子走向弯延的河,机警地四下观察,防备着下山喝水藏于杂草丛中的野兽袭击。
栗海棠见诸葛弈回来,一身月白长袍被割破好几处口子,吓得连忙跑过去抓住他往马车里钻。
“你……做什么?”
马车里传出诸葛弈紧张的问话。
“脱衣服检查,看你哪里受伤了。”
栗海棠理直气壮地回答,不客气地“嘶啦”一声撕碎了那件又脏又破的月白长袍。
诸葛弈哭笑不得,看着她动作麻利地脱着一件件他的衣服。这丫头当他是旺虎吗,竟毫不避讳男女大妨?
外罩厚重的氅衣避寒,因沾染深林中夜露而湿漉漉的。
脱掉!
月白色斜领大袖长袍乃是江南缂丝世家织造,千金难求的御贡品,连京城的皇帝老儿都视若宝贝,穿在一介平民的身上。
半点不怜惜,直接动手撕毁!
绣花缎大衣也被割出几道口子。
不心疼,撕开,瞬间变成一堆破布。
雪蚕绸中衣也是破布,没啥用的。
两只柔若无骨的冰凉手从少年身上游走,引得他呼吸微重、白眉蹙紧,突起的喉结微微滑动,心跳亦渐渐加快。他想提醒她注意些,可又怕她嘲笑自己是色痞子。
被脱掉最后一件贴身的雪绸里衣露出精壮的身体,栗海棠没有半点觉悟,还眨巴曜黑大眼睛察看他的身上有没有伤痕。
诸葛弈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如常,问:“你看到了,我没有受伤。”
“师父,你身体好奇怪哟。”
“不要胡袄。我和你一样都是人,哪里奇怪。”诸葛弈忍无可忍,抓过厚重的氅衣想要裹在身上,却被蠢萌的姑娘一把抓过去。
栗海棠怀抱氅衣不给他,伸出食指戳戳胸膛上微微凸起的肌肉线,见那块漂亮的胸肌瞬间绷紧颤抖一下,恶作剧得逞似傻乎乎笑起来。
“嘿嘿嘿,师父,你痒吗?”
诸葛弈气得咬牙,眸中透着危险的光,一点点倾身逼近她,沙哑嗓音阴森森地问:“你想知道吗?”
“嘿嘿,师父。”栗海棠吞吞口水,在看见他准备欺身压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干了件很蠢的事情,而且……
“师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担心你受伤啊。”
“现在呢?看到我没有受伤,你是不是……”
“嗯,对,我不会把你有副好身材的事情告诉别饶。”
栗海棠点点头,大眼睛痴痴地盯着他的那两块肌肉,心想回家后见到冷肆也要扒开衣服瞧瞧他的胸膛有没有这样漂亮的胸肌。
“闭嘴!出去!我要穿衣服。”
“再让我看看嘛。”栗海棠噘起嘴不依不饶,还伸出手摸摸那会颤抖的两块胸肌,像占了便宜似的傻笑。
诸葛弈忍住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微凉的大手盖住她的一双杏眸。嗯,这法子好,至少他不会难为情又忍不住幻想她会……不行,她还是个孩子,他不能像个禽兽似的残害女娃。
“师父,我看不到啦。”
“看什么看,下车去!”
诸葛弈抓住她的胳膊往车门口拉扯。
“师父不要生气啦。我走,我走还不行嘛。”
栗海棠把怀里的氅衣往他胸膛一推,嘟起粉嫩嘴在淡色薄唇的唇角轻轻柔柔的触碰一下便逃出去。
唇角的柔软触感一闪而逝,淡淡胭脂香仍萦绕鼻息。在姑娘退出车厢后,他怔怔地抬手抚过唇角,指腹上仿佛亦沾染她独有的胭脂香。
“师父,穿好衣服就出来吧。已大亮,吃完东西就起程,我们要赶到正午前抵达祁山镇呢。”
隔着车帘子,姑娘的催促声传入,唤醒沉浸思春中的少年。
诸葛弈羞窘地轻咳两声,“知道了。你们先吃吧,我换好衣服就来。”
“好。”
栗海棠跑去篝火边与乌银铃分食一只野兔子,配着熬得香糯的米粥和清淡爽口的盐水拌野菜,这顿早餐比家里时的丰盛大餐还吃得满足。
诸葛弈换好新衣袍下车来,简单吃了一些便让右把痕迹销毁,免得被人查到踪迹招惹来麻烦。
已大亮,东方红日的光穿透遮树冠的枝叶缝隙映照在深山密林间的羊肠路。由人工开凿出来的盘山路仅能通过一辆马车,每行半里山路便有一处能停留两辆马车的开阔地。
迎面恰巧有两辆马车行来,诸葛弈引着马儿把车拉向那处开阔地,又示意给跟在后面的侍童右和老马夫。
“咦?师父,那马车上也有秦字商旗。”
“嗯。”
诸葛弈看着那两辆运货的马车缓缓通过,才扬起鞭子驱驶着马儿回归正路,继续往上校
栗海棠趴在他的背上,俯瞰山下郁郁葱葱的深山森林,还能远眺山脚下的村庄、田野、山丘、河流,大有一览众山的震撼福
盘山路抵达半山腰时,变成两道岔路,一条继续攀登山顶,只是变成羊肠路、陡峭难行另一条是下山的路,依然只能通过一辆马车。
“右,你们在此歇息,我要带着海棠去一处地方。我们骑马去,半个时辰便赶回来。你们且在此处,不可与往来的人多费口舌、免招是非。”
“是。主人放心。”
右揖手,主动去将第一辆车的马儿卸下来,重新勒好马鞍、检查妥当。
诸葛弈让海棠去车里拿来厚重的氅衣。他率先翻身上马,拉她坐到身后,又命她钻到氅衣免染风寒。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
“一个很美的地方。”
栗海棠钻到氅衣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诸葛弈用布绳子将她与自己捆在一起,挥起马鞭大喝一声“驾“,马儿延着攀登山顶的羊肠径如离弦之箭狂风卷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