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峡岭的一座山岭之巅欣赏东霞旭日,远比站在奁匣阁二楼的窗前远眺更加震撼。与诸葛弈并肩站在山巅之上一览众山,不知不觉竟泪湿满面。
冰冷大手紧紧握住同样冰冷的手,诸葛弈略显紧张地劝慰:“报仇之事恐怕要从长计议。闫氏族在瓷裕镇的势力虽不如莫、栗、乌三族,可想要颠覆它又谈何容易。”
“海棠,我答应你一定会替栗闫氏夫人和旺虎报仇,所以你也要答应我千万别冲动。”
黑曜杏眸凝眺远方尚且鱼腹白的空,平静脸唯有泪痕显明她的情绪。栗海棠强忍住哽咽声,嗓音沙哑而悲戚。
“师父,道观里与闫夫人私会的男人,你认得吗?”
“认得。”
诸葛弈颌首,忆往昔、悠悠道:“闫族长的亲弟弟,闫二爷。早年参与过族长的争夺,失败后不知又发生过什么变故,他心灰意冷离家多年。”
“我初来瓷裕镇时他已回来多年,宁愿住在客栈也不肯入闫氏南府,闫族长无奈之下为他建一座道观来清修。自此他不踏入瓷裕镇半步,在道观里修心养身、以求长生不老,自称:三清道人。”
栗海棠望望霞光云海,心情却没有一丝松懈。握紧冰冷大手,她带着他一起下山,边走边:“师父,我听你念叨的那句话,也在绑架我的那个少年口中听过。”
“燕峡山,寒夜岭,人未到,香魂殒。”
“对,就是这句。”
栗海棠有点激动,:“师父,我原本以为人未到、香魂殒是指我会被杀掉,没想到他只是把我绑在大树上,还你倘若猜不到树林,就留我在那里风吹雨淋,总有一会变成人肉干儿。”
“呵,我初时也认为香魂殒在暗指你被撕票,现在看来……也许是闫夫人。”
诸葛弈喟然长叹,视线慢慢转向寒夜岭山谷的方向。
“师父,起风了。”
栗海棠伸出手平展在空中感受那沁寒的风,“这么好的风不做点事情,可惜了。”
“走,跟着师父搞事情去。”
诸葛弈斜睇一笑,这丫头又想顽皮啦。身为师父怎能不满足她的心愿呢?长臂揽紧纤纤蛮腰,带着她迎风踏空从山岭之巅一跃而下,掠过数不清的树冠直奔寒夜岭而去。
寒夜岭。
拂晓时分,山谷里弥绕浓浓白雾,混合着呛鼻的檀香味儿依旧让人闻之不舒服。山谷唯一的入口有十几辆马车依次停泊。高高的门楼仿佛是一个禁地之门,划出一道生人不可靠近的无形线。
五六个道童双手捧着木方盘,一路马车跑进道观,木方盘被褐色锦绸盖着不知其下是何宝物。
当诸葛弈和栗海棠到来之后身边已聚集二十名蒙面黑衣护卫。因主人藏身树冠里,他们也悄无声息藏在相邻的树冠中随时听命行事。
诸葛弈扶着海棠在大树桠上坐好,饶有兴味地睨着身边的姑娘。
“你想怎么玩?”
“狂风助烈焰,一定很有趣。”
“嗯,主意不错。”
诸葛弈颇为赞赏,宠溺脸闪过一丝阴森森的寒。
栗海棠盯着寒夜观的后院,“师父,闫夫人走了吗?”
诸葛弈回头看向一个藏身树中的暗卫。
那暗卫立即声禀告:“属下一直盯着,闫夫人尚未离开。”
“倘若被这么多的人看到她和三清道人……闫夫饶老脸哟,啧啧啧!”栗海棠嫌弃地撇撇嘴,回头吩咐那些蒙面黑衣护卫:“趁着各家送礼的马车未离开,你们快去搞事情。”
黑衣护卫首领先是眼神请示诸葛弈,见主人都点头默许,他连忙应了声“是”,领着自己的二十多属下悄悄潜去寒夜观的后院搞、事、情。
嗯,要怎么搞事情?主人能得明白点吗?属下们愚钝,没有主人那与你心意相通的默契啊。
黑衣护卫首领独自回来,站在旁边树桠上犹豫不决。
“狂风助烈焰。”
干干脆脆的五个字从樱粉嘴里蹦出来,黑衣护卫心领神会。栗海棠眺望那烟雾迷障中的巍峨道观,嗤笑:“我不能杀人报仇,还不能放火瞧热闹吗?”
“呃,属下明白。”
黑衣护卫首领一个闪身消失。
诸葛弈捏捏白嫩圆润的脸蛋,赞许道:“丫头,真会拿捏时机。”
栗海棠傲娇地:“当然,也不瞧瞧我是谁的徒弟。”
“呵呵,夸你一句反招来一身污。你来,我何时与你这般狡猾?”
“师父能在八大氏族的老狐狸们中间左右逢源,可比我狡猾多啦。哈哈。”
“坏丫头。”
栗海棠没大没的调侃诸葛弈,一双黑矅杏眸紧盯住远方的寒夜观后院,和被挡在高高门楼外空场上的十几辆马车。
“好戏要开场了!”
低沉嗓音难掩淡淡兴奋,明耀龙眸仿佛能穿过道观的围墙洞察后院里正在上演的一幕。箍在纤纤蛮腰上的双手瞬间用力,险些捏碎了姑娘的髋骨。
“师父,疼!”
隐隐察觉出身旁的少年周身弥漫着一股阴狠的戾气,还有一丝丝不清道不明的激动,这让栗海棠感到好奇。
“海棠,快看,火烧起来了!”
“师父胡,我啥都没有看到。”
栗海棠伸长脖子,瞪大眼睛远眺寒夜观的后院。浓浓迷雾之中根本看不清烟气,浓浓的檀香味里也无法辨认烧焦味儿。
“笨!”
诸葛弈一拍她的脑袋,指向寒夜观偏门进进出出的道童和厮们,:“你瞧他们脚步急、背脊躬、身体微倾向一边,足可见他们在提水救火。”
栗海棠揉揉被打痛的脑袋,抱怨:“师父生得千里眼,自然比我看得远、看得清。我什么都看不到,哼!”
“唉!走,咱们去现场瞧热闹。”
诸葛弈无奈叹气,揽着纤纤蛮腰,带着她悄无声息掠向寒夜观的后院。此时山谷里雾气如白纱障,即便行走在白雾中也很难被发现,除非与巡逻的厮撞个正着。
就这样,诸葛弈牵着栗海棠的手大摇大摆走向寒夜观,一跃上三清殿的屋脊,二人悠哉坐在陡檐上欣赏脚下后院里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