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弈勾唇淡淡浅笑,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莫晟桓是个急脾气,见诸葛弈意味不明的样子似乎已知道女鬼面具的“真身”是谁,他更耐不住性子:“子伯兄,别卖关子,你定知晓送面具吓唬海棠妹妹的幕后主使。”
栗君珅再给诸葛弈添一杯酒,试探问:“难道我猜错了?”
“嗯。”
诸葛弈轻声回应,将杯中酒饮尽,:“晟桓,你把面具拿出来给君珅瞧瞧。”
莫晟桓嘿然笑道:“珅大哥胆不敢看,别吓他啦。”
“没关系,那面具是仿照兰姨的脸做出来的,他不会害怕。”诸葛弈直白出女鬼假面的“真身”主人,让栗君珅和莫晟桓同时怔愣。
莫晟桓更是从桌子底下拿出女鬼面具仔细察看,“哎?你这般,我竟觉得有八分像呢。”
栗君珅闭眼睛静静心绪,再睁开时能平静的面对女鬼假面,与记忆中的兰姨年轻时模样重合,他兴奋大叫:“对,她正是兰姨年轻时的模样,我记得她的左唇角有一颗胭脂痣。”
诸葛弈心里释然放松,幸好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顺手把女鬼面具放回桌子下,莫晟桓疑惑不解地问:“子伯兄,既然面具是仿照兰姨做的,那故意吓唬海棠妹妹的人,你也猜到喽。”
“正是兰姨本人。”
诸葛弈也不隐瞒,从吊在热锅上的狍子肉割下一块丢进滚水的锅里,“先吃饱肚子,咱们再骑马去燕峡镇。若我没有猜错,兰姨已离开燕峡镇。”
“不会的。”栗君珅果断否认,解释:“我有派人暗中保护兰姨,倘若她离开肯会回来报信。”
诸葛弈故作神秘一笑,夹起狍子肉放到栗君珅碗里,“别这么笃定,心嘴打嘴。”
“哈哈哈,子伯兄如此自信,咱们不妨赌一赌。”莫晟桓拿出一块上好的田黄石,:“这块田黄是我新得手的宝贝,刻一块画章最是好的。我赌兰姨还在燕峡镇。”
栗君珅苦笑,掏出自己新得来的一支红宝石垒丝蝶钗,:“这原本是送给海棠妹妹的礼物,偏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它了。既然要赌注就不能藏私,只盼那赢局的人别贪心。”
“珅大哥果然是细心的人,我竟忘了准备端午节礼物。等下去燕峡镇的时候给我半个时辰的空闲,我要去街上的铺子里淘几样儿有趣的东西送给海棠妹妹。”
莫晟桓大块朵颐吃着狍子肉,絮絮叨叨地了一车轱辘的话。见诸葛弈没有拿出赌注,催促道:“子伯兄,你要拿什么做赌注?”
诸葛弈停下夹肉的动作,:“我必定是赢局的人,拿与不拿都一样。”
“子伯兄,兰姨失踪不会与你有关吧?”
“莫晟桓,你觉得我很闲是不是?”
“呃!”
被一双淬着寒光的龙眸瞪着,有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之后的恐惧感,莫晟桓双手拿起瓷盘挡住脸,郁闷告饶:“子伯兄恕罪,弟知错了。”
“哼!量你不敢再闹腾。”诸葛弈冷哼,看向沉默不语的栗君珅,“放心,兰姨能神不知鬼不觉将女鬼面具送进奁匣阁,应该在很安全的地方。”
栗君珅放下筷子,一刻也不容等待。
“子伯兄,我先行一步赶去燕峡镇瞧瞧。兰姨于我如同亲娘,我不能任由她再次陷入危境。二位,我先告辞。”
“等等,咱们一起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莫晟桓起身拦住栗君珅,对诸葛弈:“我和珅大哥先去镇上的宅子准备,半个时辰后在镇北的牌楼下会面。”
“不校”诸葛弈起身,:“今日端午节,奁匣阁宴请各府的夫人。下午海棠要陪同各府夫人们出去赏龙舟赛,插柳采艾草。我担心明日八位族长会商议拜三师礼的事情,咱们必须赶在明日拂晓前回来。”
栗君珅略思索,:“兰姨藏身燕峡镇还是个秘密,我们冒然去燕峡镇寻人定会走漏风声。要不派个妥当的人去瞧瞧?”
莫晟桓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还要去燕峡镇给海棠妹妹搜寻有趣的礼物呢。咦?这个幌子多好呀,光明正大的不怕被人知道。”
“这个主意好。”
诸葛弈夸赞,唤来老管家,吩咐他去准备三匹良驹,再准备些干粮和水。虽然骑马走捷径翻山去燕峡镇不过四个时辰,但怕来回太赶没时间买东西。不如随身带着,趁着歇息时吃两口填填肚子。
栗君珅和莫晟桓虽然是公子哥,却是能吃得苦中苦的人。生在富贵之家,并非人人都是只懂得吃喝玩乐、酒池肉林的废物。
老管家阿伯行动极快,在三少年换好方便骑马远行的轻便衣裳之时,他已准备妥当,并且安派十个护卫装扮成厮随身保护。
临前行,诸葛弈登上高高的假山亭子,俯瞰奁匣阁中院里欢乐喧闹的景致,瞧见姑娘一身水青色袄裙,外罩湖水蓝大袖衫,正在逗弄着年幼的莫七姑娘玩五彩粽子。
龙眸掠过奁匣阁的三塔楼楼顶,一道人影闪出落在屋顶的飞檐上,闲适自在地歪躺在飞檐的脊上,双手枕在脑后一副假寐的样子。
诸葛弈有些无奈,他觉得赶去燕峡镇根本是多此一举。
“子伯兄,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咱们该走喽。”
莫晟桓已迫不及待骑在马上,在长长的西夹道里跑了两个来回。实在没闲功夫等着诸葛弈“饱鉴江山”,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一声嗓子破荒的大声,不仅提醒了诸葛弈,更惊动了塔楼飞檐上的男人,还有奁匣阁中院里欢闹的姑娘和各府夫人们。
诸葛弈远远望去,栗海棠已看向这边,还兴奋地挥挥手,大声喊“师父”。红扑颇脸蛋让他很想冲过去亲两口。可惜……
“子伯兄,快下来呀。时间太急,我还要留出半个时辰给海棠妹妹淘些有趣的礼物呢。”
“闭嘴!”
诸葛弈怒斥两字,恋恋不舍地看一眼仍在挥手的姑娘。心一狠,眼一闭,跃下高高的假山,直接落到西夹道里撒欢奔跑的马儿背上。
“驾!”
一声喝令,撒欢的马儿如离弦之箭,率先飞奔出去,朝着瓷裕镇的北口狂奔而去。后面,莫晟桓和栗君珅也轻装简行,策马急驰。再之后,十个厮亦从不同的方向骑马汇聚镇子北口,追随诸葛弈狂奔的方向而去。
此时,三层塔楼飞檐上的男人瞧了眼三少年离开的方向,傲娇地冷哼一声,继续悠哉悠哉地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