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投诚有真假
闫夫人被突兀的询问声吓得手一抖,捏在纤长之间的长粽子扑通一下落入水郑
“哎呦呦,我的闫嫂子,你生来老鼠胆子不成,栗大姑娘这般温柔的音量还能吓得你如此惊慌?”
乌夫人巧笑调侃,伸手从篮子里捏出一个来递给乌银铃,明明瞧不起乌银铃的身份,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价值,难得给个好脸色,笑容满面、柔声细语地“快拿给栗大姑娘瞧瞧。”
乌银铃双手捧着长粽子微微侧身交给栗海棠,可是没等栗海棠伸手,就看乌银铃痛苦地大叫一声,整个身子朝着旁边倒去。
“银铃!”
栗海棠惊慌,伸手欲拉住乌银铃已经迟了一步。
船颤颤悠悠往一边倒,听得“哗啦”水声在船边响起,乌银铃头朝下没入水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快来人呀!快救人呀!”
船上的夫人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朝着两边船上的厮们大喊大剑满船的人唯有栗海棠像局外人一般睥睨众生相。
她端坐在船中央冷眼看着这群雍容华贵的夫人们张牙舞爪的卖力表演。有人是真心着急,有人是装模作样,有人急得泪水如雨,有人满口阿弥陀佛地念叨着。
一船又一船的厮们跳入水中胡乱扑腾,如他们的主子一样真心假意各怀心思。有的真心救人,有的滥竽充数,霎时间人和鱼儿争相游弋仿佛在扞卫各自的领地。
“禀告夫人,人没有寻到乌姑娘的身影。”
一个深潜水底的厮冒出头来,向安安静静坐在船里的乌夫人禀告。
乌夫人面色微愠,怒斥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清楚,要你们何用?寻不到乌姑娘,你们都不用回来了。”
“夫人息怒,的们再去找,定会把乌姑娘寻回来。”
厮告饶,胡乱抹脸、深吸口气,一个猛子重新扎回水里去。波光涟漪的水面能看到一团黑影由深变浅,直到水面恢复平静,那黑影再无踪迹。
因为有人意外落水,船被迫慢慢靠岸,立即有跟在岸边的丫鬟和老嫫嫫们一窝蜂似的聚拢上来,各自寻着自家主子,喋喋不休地关心着。场面乱哄哄的比人潮交织的繁华街市还要热闹,引来不少百姓纷纷围观。
拒绝上岸,栗海棠安安静静地坐在船上凝眸时而平静、时而涟漪的水面。青萝留在船上陪着她,对站在岸边的杨嫫嫫悄悄使个眼色,欲上前的杨嫫嫫后退几步隐入围观百姓中悄悄离开。
各府的夫人们已被心腹丫鬟或者老嫫嫫扶上岸,乘着自家的马车或轿子打道回府,临走前还不忘一声明日再到奁匣阁请罪等等,也算是她们没有无视栗海棠。
青萝代栗海棠一一谢过各位夫人们,还体贴地安抚几句,可谓下足了表现功夫。
船夫跪在船头翘首顾盼波浪翻涌的河水,嘴巴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船篷里,栗海棠不急不躁品尝青萝奉上的香茶。
同坐船篷中的少妇从自己带来的食篮里端出一碟芸豆酥,:“栗大姑娘果然料事如神,妾身佩服。”
栗海棠端给对面的少妇一杯香茶,浅笑道:“典夫人这话错了,并非我料事如神,而是她们心怀鬼胎罢了。”
典夫人抿唇笑而不语,嗅闻茶香。
栗海棠瞥了眼波光粼粼的河面,对青萝:“去把咱家的马车赶到对岸的边上,免得扰了围观百姓的好兴致。”
青萝声应“是”,回头与跪在船头的船夫交换个眼神,提裙上岸去寻奁匣阁的马车。
“船夫,把船划到对岸去。”
栗海棠吩吩一声跪地祷告的船夫,船夫憨笑着站起来,熟练地摇摆着深入河水中的长长船橹,将船调头驶向河对岸。
典夫人放下茶杯,警惕地偷瞄专心摆橹的船夫,低声问:“栗大姑娘,你果真与闫夫人握手言和?难道你忘了栗闫氏夫人和公子的仇吗?”
“典夫人,你敢跑来通风报信必有图谋。我不向你问个究竟,你却想探知我的秘密,于情于理不合适吧?”
栗海棠将喝了一半的茶水随手倒入河水中,又斟满一杯冒个白烟气的茶水,浅呷半口,喃喃道:“典氏一族想在八大氏族中的崛起并非难事,就看典族长和典夫人如何取舍。”
典夫人故作优雅品茶的动作微滞,难抑激动地:“栗大姑娘愿意帮我们?”
“哈哈,典夫人不相信我又何必留下来呢?”
栗海棠回头,见船尾已靠岸,青萝等在码头石阶上提起裙子准备登船。她微微躬背站起来,慢慢走向船尾,跃过典夫人身旁时极微的声音道。
“舍得舍得,先有舍才能有得,典夫人回去与典族长好好商量商量吧。我只给你们三期限,三日后我会另寻别家,要知道我可选择的氏族不只有典氏一家。”
“多谢栗大姑娘,妾身即刻回府去。”
典夫人压仰心中狂喜,亲自扶栗海棠登上码头石阶,还不忘细心叮嘱青萝好好服侍。可惜她白费口舌,青萝是奁匣阁的婢女,即便是奴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脸面的,放到八大氏族中等于半个主子。
背对着佯装关怀备至的典夫人,栗海棠无声的讥讽冷笑,挽着青萝走向马车。她本以为典夫人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马车驶离瓷河返回奁匣阁,河里仍在寻找乌银铃的厮们苦不堪言,他们已经在河水里泡了快一个时辰。就算今日是端午节,河水仍冰凉刺骨,泡上半个时辰已经耗尽他们的体力。
终于,终于在岸边的某个围观人群中传来一道粗犷喊声:“找到乌姑娘啦!河里的兄弟们都上岸吧!栗大姑娘有赏,兄弟们快上岸到茶棚来领赏喽!”
悠悠扬扬的一声高喊让泡在河水里的厮们群情激昂,呼呼啦啦的往河岸边游。尤其那些滥竽充数的厮们更是劲头儿大,眨眼功夫已游到岸边。
在离此不远的一间食肆二楼雅间,莫妘秀和乌银铃同坐在窗边远眺瓷河对岸那些湿淋淋的厮们争抢赏金的热闹情景。
“大姑娘越来越有掌权者的智谋和威仪,何时我能如她那般呢?”莫妘秀怅然叹息,既羡慕又嫉妒。
乌银铃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水口喝着,对莫妘秀的嗟叹不作表态。她心里看得最清楚,这位莫氏南府的嫡长女并非表面上这么善良,常年活在阴谋中的人如何能心如止水、置身事外?只是不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莫妘秀会成为栗海棠的敌人、还是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