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三师礼过后,栗海棠与荣升三师的莫容玖、诸葛弈和栗君珅又闲聊一会儿,确定轮班上课的日子后三人辞别奁匣阁,各自准备教授的知识写成檄文呈报给八位族长审阅。
从子夜时分便起来忙忙碌碌,直到现在才发觉浑身酸疼,每走一步都觉得会绊摔倒。
杨嫫嫫领着青萝和麦苗从后面的中院跑过来,扶住步伐踉跄的海棠。
“大姑娘还有力气吗?老奴背你回去吧。”
“不用,我能走。”
栗海棠摇头,任由杨嫫嫫和青萝一左一右架着自己往中院走。
“麦苗,你回去把阿伯送来的那套玄色大礼服找出来,别让任何人瞧见。”
杨嫫嫫忍不住劝道:“大姑娘,先歇歇吧,午后各府夫人会来道喜,恐怕又是一阵忙活呢。”
“没关系。”
栗海棠让青萝去后厨院取些好消化的吃食,她早膳仅吃了半碗燕窝粥,早已饿得胃疼,身体才会更虚累。
回到中院,栗海棠扭头望向无心院墨语轩的屋顶。
“大姑娘,你若想见主人,老奴去请,可千万别再爬屋顶啦。你今儿身子乏了哪有力气爬上去呀?万一摔下来可怎么好。”
“师父应该会来吧。”
栗海棠摇头,现在又不是夜里能来去自由。况且刚才她看到莫晟桓和莫晟泓等候在奁匣阁的大门外,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杨嫫嫫,别去找扰师父,他应该和珅哥哥去帮忙吧。”
“老奴知道了。大姑娘,老奴扶你回卧房歇歇。”
杨嫫嫫递个眼色给等候在屋门外的李嫫嫫,半抱半扶地陪着海棠去二楼卧房歇息。
越来越默契的李嫫嫫仅一个眼神就猜中杨嫫嫫的意思,连忙跑到东跨院的班房找个厮派出去问问栗君珅去忙活什么事情了。
片刻后,厮回来,莫氏南府里闹出大动静,莫三公子跑来求助,画师先生和栗大公子、莫二公子已骑马赶去莫氏南府劝解。
李嫫嫫匆匆回来向栗海棠禀告,杨嫫嫫恍然大悟。
此时,一身疲累的栗海棠仅穿中衣躺在床上,半眯睡眼听着李嫫嫫和杨嫫嫫唠唠叨叨的议论莫氏南府的事情,若有似无间听到莫大姑娘、莫三姑娘、周姨娘和童姨娘的名儿。
“莫氏南府今儿没来人吗?”
“禀大姑娘,莫夫人身后有三人,老奴瞧着没有南府的二夫人,倒像是……莫三姑娘的生身之母,周姨娘。”
“呵呵,莫二爷是老糊涂了?还是根本不把我这个奉先女放在眼里,竟然派个妾室来参加我的拜三师礼。”
杨嫫嫫脸色青白,忙跪下来劝:“大姑娘别生气,老奴即刻派人去传禀莫夫人,请莫夫人来管教。”
“不必,我要亲自去管教,看看莫二爷敢不敢在我的面前宠妾灭妻,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栗海棠掀开冰蚕薄被,起身:“去备马,杨嫫嫫和青萝陪着我去莫氏南府走一趟。李嫫嫫待我们走后一个时辰再去班房派个厮去给莫夫人报信儿。”
“是。”
李嫫嫫心中阴阴讽笑,终于轮到栗海棠扬眉吐气的报仇了,莫三姑娘屡次下毒谋害奉先女,原先有莫夫龋忧莫氏族的颜面才百般护着她,没想到今儿的好日子还是闹腾起来啦。
端了一碗软糯的红米羹回来,青萝为海棠穿好大红礼服,杨嫫嫫细心喂海棠用羹,麦苗和李嫫嫫去无心院借马匹。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就见麦苗和李嫫嫫一脸颓丧的回来,见到栗海棠更是羞愧地垂着头。
“怎么回事?”
“大姑娘,画师先生不答应借马,还让你乖乖在奁匣阁歇着,少掺和莫氏南府的糟事儿。”李嫫嫫失落得快要哭出来了,声叨叨:“这是多好的机会呀,正是严惩莫三姑娘,为前面那些糟心事儿报仇的好机会。画师先生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拦着大姑娘。”
麦苗也狂点头,附和:“对呀,多好的报仇机会。主人怎不想想大姑娘先前受了莫三姑娘多少谋害,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多好呀。”
“行了,都闭嘴。”
栗海棠慢慢解开殷虹大衫的扣子,吩咐青萝:“你去把玄色大礼服取出来,我要穿上去无心院见师父。”
“大姑娘,老奴请……”
“不。我要去无心院叩拜。”
“大姑娘,你为何非要穿这套玄色的大礼服呢?”
麦苗好奇,趁着众人皆不语的时候问出口。
栗海棠羞赧浅笑,:“古有云: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师父送我这套大礼服,我要打扮得最美丽的样子去见他。”
催着青萝帮她换好玄色大礼服,让杨嫫嫫和李嫫嫫守住院子,若有人来送礼只管收下,至于来访者一律送去东跨院侍茶,由她们亲自陪着。
麦苗守着卧房,对外只她累得睡熟了,估计来访者也不敢扰她清梦。
幸好奁匣阁里藏着几个功夫不错的影卫,背着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去无心院根本不成问题,除非各府的探子们功夫有鬼手冷肆那般厉害。
无心院,墨语轩的茶室里,诸葛弈独坐于琴桌前,修长手指轻挑慢压,古韵幽长回荡于斗室之郑
两道黑影从敞开的侧窗闪入,其中一道黑影微微蹲下后又快速闪离,顺手将窗子闭阖。
“师父。”
栗海棠一身金纹玄色大礼服,亭亭玉立于琴桌前。
“不累吗?”
“累。可我想穿着最喜欢的大礼服给师父磕头。”
栗海棠诚实地回答,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后端端正正站好,双手平举齐眉,微微颌首,身体缓缓而下,跪……
“徒儿栗海棠叩拜师父!”
琴声戛然而止,诸葛弈凝眸恭敬跪拜大礼的姑娘,心中五味杂阵。
“起来吧。”
“谢师父。”
栗海棠笑盈盈起身,在看到他平静无波的神情时突然怔愣,她能感受到他的疏离。
“师父,徒儿做错了什么吗?”
诸葛弈冷冷淡淡地答:“没樱”
“你为何……”栗海棠拧眉不解,恍惚间想到她借马匹去莫氏南府的事情,忙解释:“我去莫氏南府并非……”
“与莫氏南府无关。”
诸葛弈垂眸继续被打断的曲韵,视呆若木偶的海棠于无。
“师父,你生气了?”
栗海棠委屈地含泪看着他,一滴滴晶莹浸湿了玄色大袍。
诸葛弈心中窒闷,怒火越燃越旺,猛然抬头想厉斥几句却被那一串晶莹泪珠刺痛了眼睛,他咬牙切齿道:“为师没有生气,一个平凡的师父哪比得神女下凡尊贵呢?你回去吧,十日后才是我教授绘技的上课日子。”
“师父,原来你……呵呵,真气!”
栗海棠嫣然一笑,跪下来隔着琴桌,双手捧住俊美无比的脸庞,樱粉的唇已迫不及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