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弈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抱着栗海棠离开闫氏田庄,就算明早被发现也有青萝去应付,没想到一个黑影子坐在墙角下的基石上闲适地翘着二郎腿儿“欣赏”他翻墙的英姿。
当他抱着昏睡不醒的海棠轻松翻过高墙稳稳落在地上,听到旁边的黑漆墙角传来一道戏谑的调侃。
“偷饶功夫很好嘛!”
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诸葛弈森冷龙眸迸发杀意,沉声喝令:“滚出来!”
“嗬?胆肥儿啊。”
角落里的黑影站起来伸个懒腰,双手叉腰慢悠悠走来。皎洁月白光照亮此人一身镶金边儿玄色袄裙,袄摆角绣着图腾,是……
“没想到莫大姑奶奶是花间楼主的人。”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是翎十澳人。”
莫容玖拍拍裙上沾的尘土,看到诸葛弈怀里昏迷不醒的姑娘,问:“她中了迷药吗?”
“不是。咳咳。”诸葛弈尴尬地咳嗽两声,在莫容玖戏谑的眼神下心不甘情不愿地送还回去,故作轻松语气地叮嘱:“她夜里常常会热得睡不安稳,请莫大姑奶奶记得提醒青萝准备温凉水,万不可依着她的性子给吃冰镇冷食。”
“要不你带去吧,免得你牵念她。”
“咳,有劳莫大姑奶伯告退。”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无法顺利带人离开,不如少招惹些麻烦。至少他还未想与花间楼主见面,更不想让莫容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以后唤我大姑姑就校”
莫容玖把昏迷的海棠交给出现的青萝,看到仓皇逃跑似的少年背影,不由得暴笑出声,也终于惊醒了昏迷的海棠。
“姑姑,你在笑什么?”
“笑你呀,被歹人偷走都不知道,幸好我和青萝追出来才算保住你。”
莫容玖戳戳海棠的额头,和青萝一起扶着脑袋发懵的栗海棠光明正大敲后院门走去。
栗海棠敲敲浑沌不清的头,问:“歹人呢?没有抓来吗?”
“被我们打跑啦。”
莫容玖理所当然地,还对青萝挤眉弄眼。
栗海棠嘴撇得像八字胡,娇嗔道:“姑姑,你别编瞎话儿诓我啦。我又不是傻子,怎会相信有歹人闯进来绑架我?真要起来,绑架莫妍秀还差不多,她才是闫氏族的女主子呢。”
“丫头,你是真的傻啊,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你俩能一样吗?”莫容玖一脸鄙夷,就差拿大刀把徒弟的脑袋给开个瓢儿瞧瞧哪根脑筋残缺了。
“呃,也对哦,我的确比她身价高。嘿嘿嘿。”
“傻嘿嘿什么,回去睡觉。”
莫容玖斜白一眼,拉着手往自己的院子走,恰巧看到田庄的老管事亲自提着灯笼引着一位俊逸少年走来。
“侄子给莫大姑姑请安!”
闫礼紧走两步站定后,鞠躬作揖、谦恭有礼,一言一行完美的挑不出理儿来。
莫容玖傲娇地扬起下巴,挑替地打量着俊逸的少年,“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走啦,亏你安派十几个眼线盯着我们。行动太慢,全部换新的。”
“是。”
闫礼没有反驳,更不会解释。他也认为安派在田庄里的探子不够机灵,或许被某些人收买了也不一定呢。
“你去瞧瞧三丫头吧,她脾气不好又怀了身孕,正缺个人来发泄火气呢。不想让田庄子血流成河,你最好去瞧瞧她。”
莫容玖临走不忘挑拨一下,免得后半夜睡得不安生。
“侄儿遵命。”
闫礼作揖后退,与海棠错身而过时微抬头瞟一眼。
“管好你的女人,别让她再杀人啦。”
栗海棠冷冷地警告着,高傲地昂首目视前方。
闫礼讪然道:“海棠妹妹放心,我会派人盯紧她的。至于她的那些护卫,我也会尽快追查出来,不会让海棠妹妹为难。”
“你知道我为难就好,我可是顶着各方的压力替你们扛着呢。不管怎么,莫妍秀腹中的孩子是闫氏族的长子,金贵着呢。”
“多谢海棠妹妹费了,我在此谢过。”
她的冷嘲热讽换作旁人定会尴尬,闫礼却仿若不在意似的顺水推舟作揖道谢。
“无妨!”栗海棠摆摆手,眯起杏眸警告:“我再一次,管好你的女人,再敢为非作歹,我会依着祖规和闫氏族的族规惩治她。”
“是。”
闫礼感觉到姑娘周身笼罩的浓浓煞气。他虽不畏惧,但也不想得罪她。至少在他羽翼未丰时,与她井水不泛河水比较妥当。
莫容玖瞧着两个年轻人唇枪舌剑、暗暗较劲儿感觉挺有趣,也不知不觉感叹自己老了。想当初她二十岁独闯江南做生意的时候也是这般初生牛犊不畏虎,总爱与人明争暗斗才觉过瘾。
如今,她越来越享于安逸,即便做生意也常常用四两拨千金之谋来达成所愿,少零儿争强好胜的瘾儿,也少了出人头地的斗志。
“姑姑,快亮了,咱们回去歇歇吧。”
“歇什么歇,走吧。”莫容玖看看色,:“接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回去换件衣服就走吧。”
“好。我也喜欢睡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特别有趣儿。”
栗海棠让青萝去收拾东西,然后到莫容玖暂住的院子来找她们。
莫容玖拉着她回了院子,又让老管事准备些远行所需的干粮。老管事自然不敢多问,偷偷看闫礼点头答应才匆匆去厨院传话。
闫礼步步紧随,直到把莫容玖和栗海棠、青萝送到田庄的大门外,才放大胆子恭敬询问:“莫大姑姑和海棠妹妹要去何方?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
“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估摸着要十日之后再回来。你若回瓷裕镇去,便替我们禀明八位族长,我带着徒弟出远门去做生意,十日后回来再商量楚家的事情。”
“楚家?”
闫礼惊讶不已,心思百转千回。
栗海棠见他敛声沉思,好奇问:“怎么,你和楚家的人相熟吗?”
“不,不相熟。”
闫礼强挤出一抹笑,:“楚家是君珅大哥的外祖家,我听他起过。”
“这个我知道。”
栗海棠提裙摆上马车,回头看看神情凝重的闫礼,心里隐隐察觉他似乎与楚家的人有不可言的秘密。
“走啦。”
莫容玖一声喝令,老车夫挥着鞭子赶着马儿缓缓启动。车篷里,栗海棠在莫容玖的掌心写下两个字,莫容玖会心一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