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想着放学再去找黎茉薇，便迈开步子往教学楼走去。

路过一班时，他特地侧身往教室里看。

教室里人头攒动，很难找到黎茉薇的身影。来来往往的陌生脸孔纷纷看着他，有个学生从教室里探出头：“同学，你要找人吗？”

“不用不用。”在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面孔，他摆手，羞赧地低头笑笑。

3班和1班在同一层，中间只隔了个2班，走两步路就到了。他站在教室门口迟疑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内心有点害羞的走进去。

还好，大家都热火朝天地和周围的同学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他轻手轻脚地往教室最后一排走，找了张靠窗的空桌坐下。

他试图在教室里找张面熟，左右环顾一周没找到便作罢。

漫不经心地玩起放在笔盒里的绒布袋子，那里面是他妈妈买给黎茉薇的和田玉。不知道黎茉薇的喜好，妈妈就选了一块没有修饰的白色玉，边缘打了一个孔栓了一根红绳当做玉坠子。等哪天黎茉薇喜欢了，可以随时找师傅雕琢。

他当时想着，等高中毕业了，带着黎茉薇一起到新疆，再好好找个师傅做个款式。

突然窗外响起黎茉薇的声音，他抬头望去，一个男生嬉皮笑脸地拦住她的去路。他皱起眉，看了看这男生长相和黎茉薇有些相似，话语轻佻，应该就是黎茉薇老惦记的堂弟常铭。不由地眉毛舒展开，抬手向黎茉薇挥起来。

面无表情的黎茉薇看到他的瞬间，脸上露出微笑。

大概是没有与我同班，所以不高兴吗？

放学没有来得及遇上黎茉薇，只看到常铭抢先一步拉着黎茉薇上了辆小轿车。

他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等车回家。

久违的孤独感还是袭来了。

学校在城市的边缘，跟大部分学生的家都有些距离。但等公交车的学生并不多，家长们似乎都抽空来接自个儿家孩子回家。

等了快十五分钟，公交车还是没来。站着有些累，他看站台的等候区没人坐，抱着书包坐下来。其他学生还是保持原样，站着往公交车来的方向看，可是看了好久，都没有车的影子。

这时一个女孩风风火火地坐到他旁边，嘴里嘟哝着：“我爸也太不靠谱了吧！说来接我放学，到现在人影都没见着。”

周梓川用余光能看到身边忽闪忽闪的光影，这女孩一会儿便抬手，一会儿便抬一下，大概是在用手表便看时间。

身旁的女孩嘀咕了一小会儿，公交车鸣着笛来了。

“同学，你有两块钱吗？我没带钱。”

周梓川感到衣角被拉扯了一下，刚投了两块钱，手还搭在钱箱上。转头看向后下方，女孩吐着舌头，瓮声瓮气地向他求救。

他从口袋掏出两块钱，又往钱箱投了一次。

女孩跟着他上车，“诶”了一声：“同学，你叫什么？几年级哪个班的？今天谢谢你了，明天我把钱送到你班上。”

周梓川没说话，在窗口的位子坐下。

“你咋不说话？”女孩在他旁边的位子坐下来。

“没事，不用还了，举手之劳。”他没看女孩，戴起耳机闭上眼，心里有些烦。

耳机被人拿下来，他睁开眼看向旁边，正好对上女孩那双波光流转带着笑意的眼睛。

“我不喜欢欠着别人的。”女孩扑闪着眼睛看着他。

他觉得这女孩有些好笑，嘴角不由得上扬：“初一3班，周梓川。”

“我们俩教室在同一层诶，初一1班，乔一一。”

从女孩手里接过耳机塞到耳朵里，她好像还在说什么。隔着耳机，他听不清，也不想再多说话。又倚着椅背，眯起眼。

脑子里盘算着明天去找黎茉薇，把妈妈送她的玉给她，再给她说说这个暑假在新疆的见闻。

开学第二天，教室里的气氛与前一天的吵闹松散完全不同。前一天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同学，今天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连下课都很少出教室门，都在座位上看书。有的在复习上一堂课刚讲的内容，有的在翻下一堂课的新书。

常铭有时候来找邻座的王恒朗聊天，他跟他们都不太熟，插不上话。撑着脑袋看走廊，却也没见到黎茉薇去3班隔壁的厕所。

只有吃完饭，回到教室的那短时间，教室里有些吵。

昨天在公交车上问他接车票钱的女孩，突然在窗口出现：“周梓川！”

他当时正撑着头看数学书游神发呆，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撑着脑袋的手紧张的落下来，身子打了个激灵挺直了，头转向窗户。

“我是昨天那个乔一一，还你钱。”

女孩把手伸进窗口，拿起他靠窗的手，把钱塞到他手里，一溜烟就跑了，还不忘回头跟他又说了声：“真的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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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几天一直没遇到黎茉薇。

周三的体育课。

到了操场集合时，才发现居然是123三个班一起上课。可惜体育课运动量大，他怕把玉弄丢了，没戴在身上。

八百米跑完，老师安排打球。

他想去找黎茉薇，又怕一个男生去另一个班找一个女生太突兀。于是拉着王恒朗去打篮球，因为篮球场离操场最近。而女生们也都在跑完步之后，聚集在离篮球场不远的地方休息。

王恒朗和他差不多高，投球扣篮算是棋逢对手。他有意无意地向操场方向望，王恒朗看出他有心事，也有意无意地望望球场外面。

直到看到黎茉薇的身影出现在球场外，他顾不上球就向黎茉薇跑去。

问他借钱叫乔一一的女孩挽着黎茉薇的胳膊，他估摸着她俩是一个班？

跟乔一一微笑点头示好，就转头跟黎茉薇聊起来。

中午和黎茉薇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他发觉王恒朗和黎茉薇之间有些与众不同的气场，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

他俩刚认识，也不会有什么吧？

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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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跟着周梓川回了安城，一直在家陪着他没回新疆。

从小与妈妈相处的时间少，他借这个机会多与妈妈接触。黎茉薇喊他周末一起上补习课，他也是先拒绝。

一直没找到机会和黎茉薇单独相处，直到月考后的一天，黎茉薇在食堂偶遇他，拉着他去操场聊天。

黎茉薇垂着脑袋坐着，一股脑儿把她最近发生的事都说给他听。

特别是提到“王恒朗”三个字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被调皮的孩子扔了一块大石头在湖中央，激起的水花带着涟漪不断地波动起来。

“你喜欢王恒朗？”周梓川不得不认真地问黎茉薇，但小心翼翼的，生怕这三个字在她心里又增加了份量。

“你怎么也这么说？”黎茉薇疑惑地反问他，那双看着他的眼睛，清澈如水。

他半信半疑，看眼神，不像是喜欢王恒朗。但还有人觉得他们有问题，他担心地问：“还有人也这么问过你吗？那就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了，看来你们真的很明显。”

午自修的铃声响了，他们一前一后的回教室。

周梓川刚坐下，王恒朗的脸就凑过来，低声问他：“今天怎么留我一个人跟乔一一走，怪怪的。”

周梓川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说：“我喜欢黎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