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朗愣住了，没想到周梓川会毫无预兆的先说出自己喜欢黎茉薇的话。

“我喜欢黎茉薇，所以中午先跟她走了。急着走，没考虑到你和乔一一单独走会尴尬，不好意思啊。”周梓川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睛抬都没抬，旁若无人地从书桌桌洞里拿出作业本。

王恒朗诧异地看了他几秒，看着他慢悠悠地摊开作业本，拿出笔写字。

周梓川拿着笔，余光好像在看王恒朗，嘴角张口又合上，似乎是想说什么又放弃了。自己与自己僵持了好一会热才提笔写字。

“哦，没事。”王恒朗看出了端倪，小声说。

两个人都想在说点什么，都没有再开口。

教室后排安静的角落里，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细细沙沙”滑动摩擦的声音。

王恒朗的眸子由浅变深，面沉如水，暴雨欲来。

作业不多，难度也不大，王恒朗三下五除二便写完。收拾好作业，放到桌洞里，他心情沉重地趴在桌子上假寐起来。

头枕着胳膊，太阳穴正好对着手指的关节。压得力量不大，却惹得他怎么换姿势都不舒服。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余光能看到周梓川的脚盘在凳子下面的横杠上。左思右想，心烦死了，周梓川突然告诉他，自己喜欢黎茉薇的事。

有点像......有点像什么呢？

像......宣誓主权？

我怎么会这么想？

他在桌上趴不住了，怎么换姿势怎么不舒服。“倏”得一下站起身，又懊恼地挠了一下头，不知道自己唐突地站起来做什么。思考了几秒便离开座位，脚步走的很慢不敢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声。

踏出教室的门，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宛如离开满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平时周梓川看起来长相温和，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一点攻击性都没有。王恒朗摇摇头扶了扶额，右转向厕所旁边的大走廊走去。

大走廊连接着初一初二初三，三栋教学楼，每栋楼有15个班。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教室午休，鲜有学生出现在这里。

他倚着柱子坐在台阶上发呆，认识黎茉薇也就一两个月，自己好像对她是很上心。至少月考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他在草稿纸上演算出有两种解题方法，两个不同的答案。当时只想着碰碰运气，看看黎茉薇会不会比他考的分数高。

为什么想看看黎茉薇能不能比他考的分数高，他也不知道。也许只是觉得好玩？也许自己真的有点喜欢她？或者就是想完成自己让她赢的那句玩笑话？

他坐在台阶前盯着草坪发呆。

周梓川和黎茉薇的关系应该很好吧？他想着，眼前出现中午在食堂，黎茉薇拉着周梓川走出去的背影。

大概是很亲昵的关系。

他有些恼，又无能为力，自己没有早点认识黎茉薇。明明有很多认识的机会，比如去常铭爷爷家找他玩，常铭过生日的生日会，每年和常铭出国玩......可是，一次都没见过黎茉薇。

还有那次无线电测向比赛，他记得第二名队伍里的女孩抽泣的背影，没想到是黎茉薇。

也许当时他跑上前，给她递一包纸巾比较好？可能那时候就能记个脸熟，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可惜，他们现在才认识。

“你怎么在这儿？”

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两下。

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在他旁边坐下。

“你怎么也出来了？”王恒朗被常铭拉回现实。

“睡不着，看你不在座位上，就出来了。”常铭眯着眼盯着他看，眼神鬼祟，仿佛要看透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从来没见你这么发呆哦。”

“没啊，你多想了。”

常铭明显不相信王恒朗的话，眼睛眯得更小，狠狠地盯着他：“你中午怎么跟乔一一一起回教室的啊？”

“中午在食堂遇到你姐，你姐把周梓川拉走了，让我陪乔一一回教室。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好像不太好，我就跟着她回来了。”王恒朗说的平淡无奇。

“哦，我姐和周梓川关系真好，小学不管什么节假日，都是形影不离。一起上兴趣班什么的，我就懒得去，搞得现在周梓川跟我姐亲弟似的，反而我像个外人。”

常铭一说起黎茉薇和周梓川的事，王恒朗就认真听起来，又不愿意被常铭发觉他的异样。他只能目视前方，假装不在意地侧着耳朵听着。

“哦，对了，周梓川的爸妈好像是聋哑人，小时候因为家庭因素有些自闭。而我姐爱讲话，又活泼可爱人见人爱，听说他认识我姐之后就正常了，所以对我姐特别好。你下回仔细看，他看我姐的眼神。啧啧。”

王恒朗的心一惊，没想到有这一层关系。

“今年生日一起过吗？”

常铭和王恒朗都是十月份的生日，王恒朗比常铭大几天，所以他俩基本上一起过生日。

看王恒朗发呆不说话，常铭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诶诶诶，发什么愣？”

“你说什么？”王恒朗的眸子像是笼罩着雾气的湖水，一点点变深，看不清在想什么。

“我说，生日一起过吗？”

王恒朗想了想：“好。”

“喊谁呢？以前的同学都不在一个班了。嗯......喊我姐、她的小跟班你的同桌周梓川、胡辰沙......”

“不喊太多人吧，就你我还有你姐我姐，四个人好了，人多喊起来麻烦。”常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恒朗打断。王恒朗似乎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说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常铭平日里大大咧咧像个混世魔王，跟着他妈后来学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本领，其实心思比谁都细。他看着王恒朗假装镇定的表情，在他说周梓川时，王恒朗的脸都阴沉下去了。

他能肯定，他的猜测都是对的，这小子对他姐图谋不轨。

从小跟着他妈听了不少叔伯姨嫂的爱恨情仇，没想到自己也要亲眼目睹一段虐恋的诞生。他激动地搓搓手，主角是自己的姐和自己最好的朋友，想想还有些小刺激。

王恒朗看着他发神经，站起来拍拍他的头：“不回教室？”

“去哪过生日？”常铭没有站起来的意愿，依然坐在台阶上。

“你想吧，想好了喊我们。”王恒朗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向教室。

同学们基本上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教室里很安静。周梓川趴在桌子上，头垂直向下，看不出他有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