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几人就瞧见姜止骂骂咧咧往外走:
“这个皇帝,给我赏些丫鬟能安什么好心,还不如直接给我赐点儿金子呢。”
怀玉小心地提醒:
“主子,你就别抱怨了,她们仨还在后面呢。”
姜止笑了笑,一把搂过怀玉的小腰掐了一把,俊男秀女的动作让后面的几个丫鬟红了脸,她很是不开心地说:
“她们呀,还不都是皇帝安在宫里来监视我的,能有什么好心。”
怀玉松了口气。
还好主子已经怀了戒心,不然这丫鬟送进宫来万一真干了什么大事怎么办?
“那……宛宛姑娘呢?”怀玉小心地试探说:
“现在银子也没了下落,宛宛姑娘那儿该怎么办?”
她也想找个机会把银子还回去,可这还回去万一刚好被抓包了怎么办?
再说了,有哪个小偷偷完东西还会送回去?
“算了。”姜止不在意地摇头:“咱们去找新的冤大头攒点儿钱来,丢了的那点儿银子无所谓。”
“新的冤大头?”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东门,姜止冲着早在那儿候好的车夫说:
“去太子府。”
“对了。”她回过头吩咐后面的三个小宫女:“你们先回春苑等着,我出去有点事,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三个小宫女的表情一下就垮了。
还以为她们也能跟着出宫呢。
不过怀玉倒是很高兴,她或许有点小心眼,但看见那三个人吃瘪她就抑制不住想笑。
“高兴了吧?”
姜止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就知道你不待见她们三个。”
“这下开心些了吧?别总是皱着一张小脸。”
“嘻嘻,主子,我不待见她们还不是因为她们没安好心呀。”
“若是换一个姑娘来……”她画风一转,嘻笑着说:“要是像宛宛那样温柔的小姑娘能和我一起伺候主子,那我就高兴了。”
难得自家的小丫鬟待见宛宛,姜止心情也好了几分。
“那咱们就去骗点儿太子的钱,把宛宛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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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有些委屈:“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不然也不会想着来找你帮忙……”
“没事,你若是愿意依附于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依附?
姜止吐了吐舌头:你想得美。
“唉,主要是太医院分给我的药材都是最末等的,可我负责的病人又都非富即贵……”
“本身我要维持春苑的开销就已经很困难了……没想到我在花楼的友人又陷进即将被转卖的风波……”
她假模假样地拿袖子擦了擦眼角,怯怯地看了莫行止一眼。
“好好好,不过我府上没那么多银票,你先等着,我派人去把花楼那位姑娘接回来。”
见这幅场景莫行止哪儿有不应的道理?
“然后我再让他们去钱庄换回些银票来,你放在身上也妥帖。”
要去银庄换钱!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姜止高兴地跳了一下,然后心情很好的说了一句:“谢谢太子哥哥!”
莫行止听到这声称呼,眼里的柔情更是浓烈。
在幼时他们一起玩儿时,姜止总会这样称呼他。
这一声“太子哥哥”倒是让他想起幼年的柔情来了。
“反正时间也好早,你想不想去外面逛逛,正好你宫里什么东西都紧着,买一点儿也方便。”
逛街不就是花钱嘛!
她又没钱,所以这等于是白嫖,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莫行止半天没听到回话,就低头四处寻她,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又抬头往前看,发现门口的姜止疑惑地盯着他:
“不是逛街吗?太子哥哥你怎么还不动身?”
宣国拥有整片大陆上少有的一块肥沃土地,因此人民富饶,物产资源也极其丰富。
这集市上的货品自然也是琳琅满目。
各类酒楼,熟食店,糕饼店,成衣铺子,脂粉铺子,里面的货物多得都快让人看不过来了。
姜止手里提溜着芙蓉阁里卖的最火的鲜花饼,嘴里啃的是刚刚路边儿买的一个果子串儿。
至于各类饰品和布料她更是毫不客气,怀玉手里都提了好几包。
温润暖手的玉冠,宝蓝色的布料,每一样她用得着用不着的都挑了一份。
毕竟现在客气了,以后要是她和莫行止反目成仇了,她还上哪儿找这样的好机会?
宽阔的大街上此刻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姜止被一家药铺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
“你这莽夫!我家少爷这是病了,你怎么能将病人置之门外?”
一个小厮模样的前面用手指着药店门口的老板,语气很是愤怒:“不都说医者仁心吗?我看你根本没有身为一个大夫的心!”
在医馆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上靠着一个双目紧闭,神色间溢满了痛苦的男子。
“实在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家少爷这病我从没见过,但看着症状恐怕是会染人的,你还是赶紧把他带回家去,别待在人多的地方了!”
说着那医馆老板甚至用手捂了口鼻,离两人一丈多远。
围观的人群也都纷纷散开了些。
会染人?这是什么病?
姜止来了兴致,忍不住仔细打量那个少年。
脖颈和脸颊处露出来皮肤依稀可以看到深深浅浅的红斑,应当是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再看这男子在深秋时节额头还冒出细密的汗珠,估计是发着热。
见医馆不收,男子也不再勉强,而是挣扎着跟小厮说:
“唉……小石,算了你先带我回家。”
“少爷!回府离这儿还有一截距离,您这病……”
两人说着就打算上马车离开。
姜止把手里的吃食扔给莫行止,准备大步跨上去。
“小止……”
莫行止抓住她的手腕,冲她摇摇头说:“你是皇宫里的医首,没有必要救治这些百姓,这病可是会……”
姜止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想救他,只是这病来的奇怪,我不搞清楚心里总归是不安心的。”
看这症状,男子应当是感染了什么时疫。
可同上一世那次席卷整个宣国的病状有很不相似。
男子双目紧闭,面色痛苦,应该是头疼剧烈难忍,胸口起伏迅速,走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这多半是染了鼠疫。
可……鼠疫不会生红斑啊?
“公子等等。”
姜止出声留住两人,然后冲身后的大批侍卫招手吩咐:
“把刚才和这位公子近距离接触过的人先控制住隔开,其他没有接触过的人立即赶走,别围在这儿。”
“把医馆门打开,准备一间厢房,先用开水淋烫整个屋子一遍,在屋子的四周烧上“火绳”,然后屋内的用具全部换成新的。”
那一群侍卫很快就领了命去抓人。
“你凭什么抓人!”
人群一下哄闹起来。
医馆老板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很不服气:
“就算,我凭什么听你的?”
姜止躬身给四周行了个礼。
“我是皇宫内的医首,今天和太子殿下闲逛时无意发现这人竟染了鼠疫,所以我应当把你们都控制住,然后用药草熏浴才能彻底杜绝你们也染病。”
“你们大可不给我这个面子。”她指了指身后被大包小包堆着的莫行止:
“那若是太子呢?太子的话你们也可以置若罔闻?”
那男子知道自己患病很重,也不挣扎,老老实实地跟在姜止身后。
姜止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莹白的药丸塞给莫行止和怀玉,然后对怀玉说:
“你先把这些东西带回春苑,然后将宛宛安置好。”
“太子,你马上将这件事禀明陛下,就说在王城内发现身患鼠疫的人,那他这一路必然是接触了疫病的源泉,此事还需要认真勘察。”
怀玉一听有危险就更不愿意走了,她刚想开口就被姜止的话堵住了:
“我常年浸淫在草药中,最不容易染病,你就别在这儿给我添麻烦了,若是你患了这病,我还得尽心尽力来救治你。”
“这不是给你主子添麻烦吗?”
小丫鬟这才瘪瘪嘴,抱着一大堆东西不情不愿地走了。
可莫行止还留在原地不动弹,她又催了一句:
“你还不去?”
“我已经派人去禀明父皇了,你既然要在这儿诊治他,那我也想了解一下他这病到底是何处感染的。”
实际上他是不放心姜止一个人在这儿。
医馆的学徒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好了。
被淋得泛着老木香的屋子里还萦绕着“火绳”燃烧后艾草的香气,不由得让她又狠狠吸了一大口。
“你把这个吃下去。”
她扔了一颗药丸给那个小厮:“你就在旁边等着,你主子得了这病,估计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小石的脸一下就红了。
他跟主子们不一样,奴仆们的命都是贱命,都是不值钱的。
大部分奴役患了病,一般都是喝着不知道成分的草药水,然后在屋子里躺上一两天。
若是一两天之后还是治不好,就只有被关在柴房里等死。
这个病一看就很厉害,可能要花很多钱……
不知道主子愿不愿意出钱救自己,他还年轻,还不想……
“你一边儿站着去,别挡住我视线。”姜止又催了他一句。
小石不敢吭声,只能束手束脚地走到一边,眼眶里的眼泪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出来了。
这可是宫里的医首……不待见他也是应该的。
不过下一秒他就得把眼泪收回去。
因为他听见那个俊俏的少年医首说:“看看自己的心口下三寸有没有一块黑淤,你先自己尝试着揉一揉,我马上就来给你施针。”
原来宫里的人也会愿意出手救治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