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尘是真的沉。
虽然看起来身姿修长,但这玄衣下面……姜止偷偷拿手戳了戳,指不定藏着多少肉呢。
两个人好不容易搀扶着到了目的地,她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一卸力两人就双双摔在地上。
“唔。”
昏迷中的男子一阵闷哼,想必是什么地方的伤口被撞到了。
不能等了。
虽然浑身都快散架了,但哪里能忘顾舒尘还中着毒呢!
她摸索着爬起来,刚才虽然给他放了毒血,但是顾舒尘中毒也有些时辰了,孟春又没及时给他治疗,还是有些毒素扩散到了身体各处。
她爬起来替顾舒尘先把伤口包了起来,又怕山洞里有旁的毒虫作祟。
在黑暗中,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一些,能够粗略看清周围的景象了。
或许,这就是是平静带给她的清醒吧。
她环顾四周,隐约能够看见现在位于一个路口中央,其中有一条甬道那边是慢慢有极小的风吹来的,而另一条甬道则是这条老蛇的巢穴,她刚才搏斗的地方。
而另一条,则是一条黑乎乎洞口的甬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一点儿都看不清。
姜止先在老蛇的巢穴找了一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应该啊?
遇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除非……这里不是它的老巢。
姜止又看了一眼那个幽深的洞口。
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快离开这儿,离开这儿。
她纵然有重生的身份,纵然有绝世无双的医术,可在这个石窟中,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
是一个尚且还未及笄的女子。
她能逃吗?
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是为了救她受的伤,那也是一个可以……可以为了她放弃性命的男人啊。
不是说好了,这一辈子,一定要让将军活下去吗?
那就去吧。
姜止把男人的身体扶到一处墙角,离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远了点儿。
然后裹紧了自己已经破的不成样子的外衫,在冷风中吸了一口腥臭的空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踏进了那条没有光亮的甬道。
才一进去,甬道里那股腥臭的气息消散了许多,迎面而来的是湿重的泥土气息,闻起来这附近应当有渗水。
果不其然,她没走几十米。脚就踩进了一个泥坑里。
有水源!
说不定能找到些草药什么的。
她干脆踏进已经没过小腿中部的泥坑里,两个手在石壁上摸索。
啥也没有。
只得到一个黏糊糊满是青苔粘液的双手。
她只好抽出身,拖着沾了泥浆的沉重双腿继续往前走。
“滴答,滴答。”
越往里走,就能感觉甬道里的渗水越多。
脚底下也不再是泥坑,反而是浸了些水的石板。
她心里总归是对这条路抱着些希望的,希望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先给顾舒尘把毒解了。
渐渐的,这条路上开始有一点儿光亮了。
难道这边是出口吗?
姜止的困意和倦意一扫而空,她鼓足劲快走两步,眼看着前面的光越来越近了,她几乎快要一脚踏过去,却生生的停住了——
前面是一出开阔的洞穴。
因为顶上不知道是哪个水潭的底端,因此那块地方没有山石的遮挡,反而是一块近乎透明的石头挡住,所以外面的月光清清楚楚地泄了进来。
甚至因为那块石头的缘故,溜进来的月光光芒更甚,在这黑暗中能把洞里的情况照的一清二楚。
中央是一处大约可以容纳五人站立的小水潭,水潭的边缘还生着无数郁郁葱葱的草药。
那里面不仅有望江南、半边莲和青木香,甚至还有种在月光下闪着莹润蓝光的小果子!
前几种草药都可以清热解毒,而那个蓝紫色的果子,姜止几乎就能确定,那就是能治这蛇毒的关键!
可是真正让她停下脚步的不是这些草药。
而是蜷在水潭边嬉戏、打闹的一大堆蛇!
这些蛇看起来大约碗口粗,比外面的蟒蛇小了两倍都不止。
但可怕的是,这一堆蛇起码有十来条。
若是硬碰硬,估计她手指还没碰到草药,她早就被缠了个半死。
要不扔个石头过去试试?
据巫医族的医术记载过,蛇体寒,对温热的东西尤其敏感。
她看了看自己,又想到了外面正发着高烧的顾将军,他俩可不就是上好的诱饵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她想到了外面的泥潭。
姜止蹑手蹑脚地退出去,然后踏进那个泥潭躺下,将自己整个人都在那里面滚了一圈。
约摸是泥潭里经常有这些蛇来混迹,因此闻起来也是一股子腥臭。
这下蛇血的味道被盖住了,她也变了样。
从一个破破烂烂衣衫的小乞丐……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还带着土腥味儿的泥柱子。
又一次来到那个洞口,姜止这次就剩了两只眼睛和鼻孔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用泥巴糊了个严实。
由于那些草药都长在石潭边上,那些蛇都是围着草药外面生长着,大约是由于天性相克,蛇群离着草药还有好几寸的距离。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踏进潭子里,在水潭里面摘草药。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移了一点儿距离。
嘿!没有蛇被惊动!
这招有用。
姜止受到了鼓舞,干脆一鼓作气走到石潭边朝里望——
石潭底部很清澈,几乎没有什么泥土沙石,能看见底部的青石板。
看起来好像也不太深。
姜止寻了个好地方,绕开那些蛇,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一个脚。
里面的水很凉,刚好没过她的小腿,冰冷的水面正好在她的膝盖处。
她打了个冷颤,然后提起精神借着月光辨认自己需要的草药。
除了常见的一些解毒草药,这里的这些蓝紫色的果子她必须全部带走。
这种果子她没见过,也没听过书上的描述,但是能在一个蛇群聚集的地方生的这样好,那就是它们的天敌无疑。
她将每样草药都摘了一些,然后把这些蓝紫色的果子都薅了个干净,甚至还连根拔了一株才罢休。
她掀开自己胸口已经被冻成硬砖的衣襟,有细微的热气露出来,姜止赶紧环顾四周,确定这股热气没有被察觉后,继续往胸口塞东西。
整理完毕,她刚打算从刚才的地方溜回去,却发现整个石潭已经被围起来了!
倒不是那些蛇群故意的。
只是……她看着两条碗口粗的花色小蟒蛇在她刚刚下水潭的地方缠绵悱恻,心里不由得咆哮:
你们俩就不能找些其他的地方滚来滚去吗!非得卡死我的路?
没办法,她只能继续在冰冷的水里等着。
湿气从她的腿部一直弥漫到头顶,过了小半刻钟,她的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不过……她刚刚下来的这个水潭边……怎么长了几株这么眼熟的草药?
一、二、三……八、九!整整九片叶子的重楼!九叶重楼哎!
管它三七二十一,这么珍贵难得的东西,先采了再说!
姜止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株重楼的叶子扒了个干净,结果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惊动了那两条蛇。
要知道,交尾被打断的雄蛇可是十分不好惹的,它当下立刻支棱起脑袋,阴冷地盯着四周。
“嘶嘶嘶——”
其他的蛇察觉到了这条雄蛇的危险气息纷纷也不甘示弱,大家都支棱起来,恶意满满地相互打量。
不会打起来吧?
她还真就说对了。
因为下一秒,那些蛇一改之前的和平对待,都开始气势汹汹地纠缠在一起了。
好机会!
此时不摸鱼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