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小丫头便黏住了她,时不时的到她这里喝酒,更多的时候是想喝那坛独一无二的忘忧。
宁月知道慕容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张扬,但她内心是个很柔软的人,一直以来想要那坛忘忧也不过是太想念她已逝的母妃。
芸妃还在世的时候,慕容雪和慕容澈一个天之骄女一个天之骄子,深受楚皇的宠爱,可自从多年前芸妃离世,楚皇对这一双儿女的态度就变了。
不仅封了慕容澈为燕王,还不允许他住在皇宫,两兄妹此后见面的时间也少了。
许多人都觉得慕容澈被封为唯一的一个王爷是楚皇太过于喜欢这个儿子,可谁又在乎被封了王爷之后就代表慕容澈从此与皇位无缘。
封为燕王,下放兵权,楚皇不担心慕容澈会用兵权造反,除非他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受天下人唾弃。
宁月对他们的过往不感兴趣,有些事知道多了会死人的,这个道理她一直都懂,也曾为此付出代价过。
这样想着,耳边是慕容雪叽叽喳喳的嗓音,着实有些吵,宁月忍不住侧过头,低声:“公主殿下,你太吵了。”
慕容雪一愣,然后有些委屈,她只是想和她聊聊天而已,毕竟这事是她惹出来的。
宁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低叹一声:“我累了,公主殿下将东西放下就可以离开了。”
“那好吧。”慕容雪也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也不再多言,“那我改天再来看你。”
宁月没说话,慕容雪看了她一眼之后才起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吩咐侍卫守好这里,一旦里面有动静立刻进去查看。
慕容雪走了之后,宁月忍不住呼了一口气,总算是安静了,浓郁的药味让她整个人昏昏欲睡的,若不是慕容雪太吵了,大概她早就已经睡着了。
慕容澈从皇宫回来后直奔自己的院子,侍卫一如既往的守在门口,见到慕容澈的身影后才跪下行礼,正要开口,慕容澈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怎么样了?”
侍卫犹豫了一会,回道:“回王爷,您入宫后没多久,公主殿下就来了。属下按您的吩咐将公主殿下拦在了外面,可动静太大,月姑娘被吵醒了,月姑娘让公主殿下进去。不过公主殿下也没有呆很久就离开了,月姑娘在她离开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慕容澈点了点头,抬脚走了进去。
她睡着了,容颜恬静,慕容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后就离开去了书房,有些事,也该准备了。
宁月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期间慕容澈又来过几次,发现她还在睡就没有打扰她,他还欠她一个道歉。在听到下人禀告她已经醒了的时候,他才放下手中的事,匆匆忙忙的回了院子。
宁月听到脚步声,偏头朝门口看了过去,少年白皙的脸上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大抵是因为来的太匆忙的缘故。
慕容澈本来在心里酝酿了许久,见到她该怎么去道歉,那些话他几乎烂熟于心,可当他见到她的时候,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突然间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他愣了半晌没开口,宁月有些奇怪的瞧了他一眼,笑了起来:“燕王殿下莫不是被我的美色给迷住了?动不了了?”
慕容澈这才回神,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刚刚怎么就看呆了?
那双眼睛确实很好看,再一次和心里深藏的那一双眼睛重合。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她就是他找了几年的那个人。
慕容澈摇了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然后才坐到床边,低声询问:“你可好些了?”
宁月挑了挑眉,“不好,伤口很疼。”
她这么一说,燕王殿下更觉得愧疚了,一双丹凤眸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屋内安静了片刻,慕容澈开口让一旁的下人去宫里请太医。
“去请张太医,让他开些止疼的药。”
宁月微微一愣,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他怎么……
是了,宁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燕王殿下重情重义,此事既然是冤枉了她,定然对她诸多愧疚,一定会想法设法为她治疗。
“这次的事,是本王冤枉了你。希望你……原谅本王的过失。”燕王殿下抿了抿唇,脸色十分冷峻,想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的哄一个人。
宁月眼睛弯了起来,宛若两轮弯月,眸里缓缓亮起一抹微光,本该如死水般平静的心脏仿佛被一块石头击中,激起一层层涟漪。
“既然燕王殿下有心想要道歉,那不如再陪我喝一次酒?”
燕王殿下眸光沉了片刻,看了她半晌才开口道:“喝酒伤身。”
“没关系,我习惯了。”
宁月不在意的说,以前她受的伤可比现在严重多了,那时候她也是照喝不误。
“等你伤好了再说。”燕王殿下不容置疑的开口,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睡了一天,饿了吗?”
他不说还好,他这话一说宁月的肚子很配合的叫了起来。
燕王殿下挑眉看向她,宁月倒也脸皮厚,笑着开口:“它说它饿了。”
“本王已经派人去准备了,一会就好。”
“有肉吗?”宁月姑娘关心的重点是有没有肉吃。
“太医说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慕容澈想到之前张太医私下和他说的话,眸光暗了暗,她的身子亏损严重,若是一直不好好调理,活不过三十岁。
她自己知道吗?慕容澈目光看向她带笑的脸上,眸里有些复杂,应该是知道的吧?
那又为何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呢?
“你……一个人在帝京?没有家人吗?”
“都死光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甚至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燕王殿下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隐藏的那抹沉痛。
“抱歉,我不该多问。”
“无妨,有许多人问过我,都习惯了。”
习惯,她到底是有多习惯,才会在受刑的时候一声不吭,对于她来说,大概只有疼痛才会让她觉得她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