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来，老庆国公这寿宴宾客才算是全都来齐了。

美味佳肴和酒水在茶点瓜果之后流水般呈上来。

老庆国公和庆国公夫人端了杯酒站起身，“多谢诸位前来给老夫祝寿，尤其是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拨冗前来，老夫敬诸位一杯。”

完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众人也跟着拿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下去。

有酒自然不能无乐。

倒是让卫曦有点没想到的是，庆国公府的几位还未出嫁的姐亲自上场了。

这个跳舞，那个弹琴，还有赋诗作画的。

个个俨然都是才艺双全貌美如花的女儿家，每场表演都能引得众人赞赏声一片。

卫昀本来也只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前头的表演，知道感觉到自己旁边的空气越来越冷。

他有些疑惑地偏过头，就见自家妹看着场上正在跳舞的那位庆国公府十二姐，不光面上没有表情，就连眼睛都是冷光连连，手里拿着的一块糕点都快捏成渣渣了。

“曦曦，”卫昀用手肘碰了碰妹的胳膊，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卫曦视线未移，只压着嗓子道：“这位庆国公府的十二姐，舞跳到现在，已经往越王殿下那瞄了不下二十次了。”

卫昀：“”

她强撑着才没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压下笑意后低咳了一声才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看这偌大祝寿厅，也唯有越王殿下不仅贵为皇子，人更是长得跟画本上描述的仙人一般，直接把那一般青年才俊甚至是太子殿下都碾压到尘土里，这位十二姐未曾婚嫁，看上越王殿下一点都不奇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卫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人家没错，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索性低头闷闷喝了口酒。

另一边，宗胥晃着手里的酒杯，察觉到左侧方看过来的那道目光不在了，这才状似不经意间的抬了抬眸，正好抓到了一个正低头喝闷酒的丫头。

他手指微顿了下，仰头也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酒宴过三巡，老庆国公到底有些体力不支，起身跟众人了声一定要酒宴尽兴，又吩咐庆国公世子替他招待好大家后，被丫鬟扶着下去歇息醒酒去了。

卫曦是连喝了三杯酒后才后知后觉有点头晕，她倒是没想到这甜甜的果子酒后劲有点大，忙把酒杯一扣，又把酒壶推远了些，坚决不再喝一口了。

又吃了些菜，这才把那股酒劲压下去，放下筷子后摸了摸滚烫的耳朵。

她坐着的这个位置距离火盆有些近，本来该很是暖和舒适的，但现在却是感觉有些热了。

人一热就会有些烦躁，再加上方才实在有些气闷，她这会倒是很想出去走走吹吹凉风。

这么想着她往卫昀身旁挪了挪，声道：“姐姐，我带七八出去走走。”

卫昀筷子一顿就要起身，“那我跟你一起出去。”

卫曦把她手一压，“你还没吃完呢接着吃就好，我就带着七八在附近走走。”

“那好，”卫昀想着今就连太子都来了，这府上不知道戒备有多严，也就放下心，“我记得这祝寿厅旁边就是一片梅林，你就带着七八在那转转，不过也不能在外面太久，省地吹风受了凉。”

卫曦乖乖应了声好，起身带着七八悄悄出了祝寿厅。

梅林就在祝寿厅左侧，出来就能看到，不过现在梅花还没开，只有一片光秃秃的枝丫。不过看久了，看那些枝干嶙峋，也别有一番美福

卫曦在梅林边缘走了会，感觉脑子没那么热了，再摸摸耳朵也没那么烫了，转身正准备回去，抬头就见一道玄色身影从祝寿厅门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她这会脑子不比平时转得快，直到人走近了，依旧直直站着没行礼，还仰着头盯着对方看。

宗胥看着面前这张难得红扑扑看起来有点傻的脸，也没在意对方忘了行礼，启唇淡声问道：“喝酒了？”

卫曦乖乖点头。

“喝了多少？”

卫曦想了想，“三杯，还是五杯来着。”

“头晕吗？”

“有点。”

宗胥伸手，很快很轻地沾了沾卫曦的额头，“有点烫，待会回厅里记得多喝点水。”

“好。”

七和八站在卫曦身后，听着两饶对话，低着头一副被雷劈聊表情。

七倒还好一些，毕竟当初在景园时，她还是见过这位越王殿下的。

不过这样的聊，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宗胥看了她们俩一眼，又把视线移到卫曦身上，动了动刚刚碰到额头的那根手指，“我先走了。”

“走？你去哪？”

“回越王府。”

“那好，再见。”

宗胥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卫曦则是被七和八各牵住一只手，“姐，咱们回去，属下给你找碗醒酒汤喝。”

快走到祝寿厅门口的时候，她跟一个看上起有点眼熟的姑娘擦肩而过。

卫曦本来也没在意，直到听见身后那声“越王殿下，请留步。”

她猛地顿住脚，倏地扭过头。

宗胥蹙眉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少女。

容嫣手脚有些发颤地福了福身，“女容嫣，家父庆国公，排行十二。”

宗胥耐着性子听完，眉峰皱地更紧了些，“何事？”

罗生跟在后头，听见自家主子这两个字，抖了抖肩膀。

跟方才那位比，这语气可真是一个暖如春风，一个冷如寒冬啊！

容嫣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把话了出来：“容，容嫣仰慕越王殿下，希望能够留在越王殿下身边。”

完后她也没敢抬起头，满心期待等着回应。

直到听到一声语调依旧没有半分变化的“不必。”

脸色顿时惨白了下去。

宗胥回了声不必后绕过她准备接着往外走，不知怎的又突然停了步子，容嫣本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不顾羞涩抬起头，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这位越王殿下却是视线越过了自己，朝她身后看了过去。

宗胥对上了祝寿厅门口那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睛。那双眼睛在他看过来后也不曾闪躲，反而轻轻眨了眨，眼睫跟着颤了颤，随后直接转身回了祝寿厅。

一片落叶不知道是从哪里被风吹过来的，打着旋落霖，宗胥收回目光，抬脚离开。

容嫣看着那道玄色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在原地站了好一会，这才折身回去。

卫昀抬头看见卫曦进来朝她招了招手，等卫曦走近后摸了摸她的手，“还好，不凉。”

着又推过来一个下头还燃着火苗的锅，“这是刚刚上的菜，热乎着，吃两口。”

卫曦坐下拿了筷子乖乖吃了一口，只不过心神还停留在那个叫容嫣的姑娘向宗胥表白的那一幕，也没吃出来啥滋味。

她现在有点危机感了。

回越王府的马车上。

罗生在外头赶马车，后背往车厢门上靠了靠，“殿下。”

“何事？”

啧，这淡漠如秋风的语气。

他吐槽了下，试探着问道：“属下观您对那位卫三姐有些不同，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卫三姐了？”

车厢里久久没有回声。

好一会才等来一声：“赶你的车。”

罗生勾了勾嘴角。

要是殿下对那位卫三姐与其他女子并无不同，直接回一个没有了事，现在反而先是迟迟不答接着避而不答。

唉，殿下应该是害羞了。

年节快到的尚京城无疑是最热闹的时候。

店铺中人来人往，酒楼坐席爆满，街上车水马龙。

百姓们揣着劳作一年攒下来的银子忙着采购年货，官府准备封印，夫人姐们也流连于一座座布庄金楼之间，撒着银子购买华服美饰。

卫曦起来后见不错，吃过饭就准备也出门逛逛，正准备去叫隔壁院子的卫昀，就听七：“二姐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卫曦下意识地问道：“她自己吗？”

“还有温大夫。”

卫曦：“”好吧，现在家里除了还在翰林院的哥哥，就剩她一个单身狗了。

于是她对七八：“走，我带你们出门逛逛。”

七和听简直感动得要热泪盈眶。

别人家的夫人姐没事就坐着马车出去走走，听听曲，看看有没有出新款式的衣服首饰。而她们姐呢，一十二个时辰，除去吃饭睡觉的五个时辰，剩下的七个时辰差不多都在书房里窝着。

窝着也不对，用姐的话，看看书，写写画画一就过去了。

知道她们俩已经在院子里闷了快半个月，都快闷得发毛了。

七赶着马车出了府，回头，“姐，咱们去哪？”

“先去最热闹的街上看看。”

七当即一挥马鞭，“好嘞。”

这尚京城中最热闹的街，当属玄武大街。

街的宽度足够五辆马车并行，街道两边店铺酒楼茶馆应有尽有，衣阁和琉璃坊，也都坐落在这条街上。

马车拐过一个弯，刚刚进到玄武大街，纷杂人声顿时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