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扣着,连纸甲断掉,指头破碎都没有意识到。他最后趴在地上,任由大滴大滴的眼泪流下。
眼泪和血水混入土中,渗走,悄无声息,就如余笙的离去……
抓着抓着,他的手触到了凹凸不平的东西,压下头去,他看到了两排隐隐的字。
一排娟秀美丽:我爱司慕,生生世世。
一排歪歪扭扭:我爱爸爸,爸爸是大英雄!
这两行世界最温情的文字,此时却比尖刀还要冷利,一下子刺透了他的心脏。
哧!
他再吐出一口血来。
邹炎从外头走来,并不知道顾司慕已经吐血,只举了举手中的一根比腿还粗的棒子,“当初那些人就是用这根棍子打她的,还有这把刀,是家里傻子刺破余笙心脏的那把。”
他着,眼睛也泛起了红。
余笙会受那么多苦,也是他所不有料想到的。
顾司慕慢慢爬起,接过那根大棒和那把沾满了草屑的刀子。他无法想象,这样大的椅子打在余笙身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那样消瘦,经受得起吗?
那把刀……刺进她的胸口……
他握着东西大步走了出去。
外头,跪着一家三口,正低头瑟瑟发抖。
顾司慕抬起棍子就朝三人砸下,一棍砸倒了男人,另一棍砸倒傻子,家里的女人吓得忙求饶:“放了我们,求求您放了我们!”
顾司慕的眼睛血红:“放了你们?你们可曾放过余笙?”一棍子砸地去,毫不手软!
棍子砸中女饶头,她吭都没吭一声,跌了下去。
砸完,他丢掉棍子,一步一步朝刀子走去。
邹炎以为他要用刀子去砍倒地的人,正示意人拦,他一刀狠狠扎进自己的胸口……
“余笙,余笙……不要走,不要走!”
“对不起,我错了,只要你能回来,我愿意把命给你……”
“余笙,可以留下来吗?”
光束中,余笙笑颜如花,白色的长裙子,如墨的长发,头顶顶着美丽的花环,像一个仙子。
他匍匐在地,向她伸手,请求她留下。
他卑微若尘。
余笙只是笑,只是笑,笑着一点点……一点点消散……
顾司慕猛然睁开眼,再不见余笙的影子。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外头,杨淑云在和医生吵。
“心脏受伤是什么意思?从此以后,他的心脏就不健全了吗?”
“不,我不接受这个结果,你们一定要把他治好,一定要把他治好!”
余思柔扶着杨淑云,心头烦躁不已。
为了一个余笙把自己的心脏割伤,值得吗?
顾司慕的行为让她深深地嫉妒着余笙,恨不能去扒她的坟!
她勉强劝着杨淑云,心里清楚,哪怕顾司慕成了病痨子,也要巴着不放!
前两回家,她碰到了余棠佐。余棠佐对自己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甚至拿顾司慕宁愿伤心脏也不爱她的事来刺激她,很挫她的脸面,她急需一个顾太太的位置挫余棠佐的锐气!
“妈,先别着急,我们先进去看看司慕吧。”她声劝着,因为有了动力精神状态也跟着好了许多。
杨淑云唔唔哭着走进病房,看到顾司慕睁开眼,忙跑过来抱着他不放:“司慕啊,你可算醒了,要吓死妈妈吗?”
“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值得这样对自己?你就没想过,你若出了事,妈妈也活不下去了吗?”
顾司慕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唇角无声扯出一抹自嘲。
他知道自己多疑狠辣,冷酷无情,还暴戾残忍,甚至狂躁抑郁,有被害枉想症。
正因为这些,他才会那样对待余笙。
这些性格的养成,又何尝没有眼前这位母亲的功劳?
“邹炎,送夫人回去。”他低声吩咐,并不想和杨淑云多。
杨淑云看儿子这样,又不停地抹眼泪,想留下来又不敢刺激儿子,只能不情愿地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余思柔。
余思柔坐下,把他的手压在自己掌心,“司慕,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很难过。但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人总要向前看啊。”
“对了,你爸爸妈妈想让你换下心情,决定给我们举办婚礼,婚礼结束后,我们出去旅游一段时间吧。”
顾司慕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抽出。
他的目光投了过来,“思柔,我们结束吧。”
“什么?”余思柔惊呆了。
她以为余笙死了,顾司慕顶多伤心一段时间,也顶多推迟婚礼,可他竟然要结束?
余思柔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放在往日,她会假装遵从他的意见再偷偷想办法,但此时,她无法淡定。
“因为余笙吗?她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顾司慕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余思柔,感觉越来越陌生。
“我会把我名下的公司和几栋房子过到你名下,算是补偿。”顾司慕没有回应,而是做安排。
他名下的公司不,加上房子,十几个亿。回报那份救命之恩,绰绰有余。
余思柔看他做这样的安排,一下子就慌了,整个人跟着跪了过来,眼泪哗哗直流,拉着他的手不肯松。
“我知道,你在恨我卖掉余笙的事,我当时是被误导才做那样荒唐的事的啊。我以为是她害死的奶奶,不是大家都这么认为吗?”
“其实我在卖掉她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我有去追,没有追上,我不知道那些人把她卖去了哪里,更加不知道她会受那么多的苦啊。”
“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把她卖掉的!”
“我卖她,又何尝不是想救她?大家都她害了奶奶,你醒来也不会放过她的啊。她好歹做了我那么多年的姐妹,我想救她一命!”
“后来又她呆在厉千仞身边,我以为中途她逃了,呆在厉千仞那儿享福,我真的……还有一丝松气,因为知道她没受苦。”
“司慕,我知道现在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错的是我,我该承担任何惩罚。你若坚持要结束……那就结束吧。”她唔唔哭着跑出病房。
顾司慕像没有灵魂一般,对她的哭泣毫无感觉。
这辈子,他真正心痛过的,只有余笙。余思柔每次接近他,他都保留余地,内心里只当她是救命恩人。
每次和她亲热,都是想刺激余笙。
“可惜了,这些余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他低头,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