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尽之语，大家都听明白了。

姚姨娘对李姨娘道：“小女儿之间的玩闹，不小心失了手也是常有，朵朵不小心让媚儿这丫头受伤，确实该罚。事发时我已经教训过她，她也知错了，我看这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李姨娘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丧气地说道：“她们都是自家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花来，理当如此，只不过，这女儿家的皮相最是要紧，不可疏忽大意。

但好在穆爷爷答应我为媚儿换皮，只不过这适合的上好人皮难寻，不知道朵朵丫头，你愿不愿意为你媚儿姐姐舍身？”

花朵朵听了这话，立马说道：“娘，我不要被剥皮，你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刚说完就回过了神，觉出李姨娘这是在吓唬她，挽尊的接着说道：“其实也用不着换皮，只是些小伤，医仙谷多的是法子，不信，你们可以问我娘。”她觉得李姨娘刚刚剥她皮的说法，多半是出于真心。

姚姨娘点点头，说道：“是这样没错，我这里有一部功法残篇，配合着特制的药膏，可去除人体的伤患，不留暗伤，不知以此赔罪，可否？”

李姨娘和花媚儿对视半晌后，花媚儿开口道：“既然医仙谷的法子多的是，媚儿就不劳烦姚姨娘你了，媚儿对姨娘你手上的毒经医典眼馋已久，不知可否借给媚儿一观？以此为赔罪可好？”

姚姨娘皱着眉，做出十分为难的模样，推辞道：“此事不妥，事关传承，不可轻许，还请见谅！”

李姨娘眯了眯眼，笑着说道：“姚妹妹，你也别假装推辞了，昨日傍晚，老爷从你那儿回来，就与我说了，说是你要收我们家媚儿为徒，这是好事，我当即就答应了。”

姚姨娘辩道：“收徒是收徒，传承是传承，这是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

李姨娘冷下脸来，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打哪来回哪去，上不得台面的破烂玩意儿，也别拿出来过我们的眼，瞧不上。”最后三个字，一字一拖，李姨娘把发音咬得重重的。

花溪挑了挑眉，见着屋内的僵持，开口说道：“既然是一家人，就当荣辱与共，姐姐身上的毒已解，剩下的伤确实是不难处理，我这里刚好有一盒千金难求的生肌膏，便送给姐姐吧。”说着就解下腰上坠着的钱袋子，递给了花媚儿。

花媚儿打开钱袋，里边果真有一个一寸大小的瓷盒。心头好是有千言万语，无法说出，目光闪动，声音嘶哑的道：“好妹妹，这个要怎么用？”

花溪道：“晚上用，不可见光。若是伤着脸和手，就要在清晨天光未亮的时候把它洗掉，但姐姐你是伤在手臂上，想来是见不着光的，不必在意。”

花溪捏着小瓷盒出神，李姨娘感激的道：“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真是谢谢你了，溪丫头！等入了那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若你媚儿姐姐可以帮忙，你尽管直说，你姐姐她定会鼎力相助，就如老爷常常教导你们的，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现在的感谢之语，李姨娘说的真心实意。

姚姨娘动了动嘴唇，想挽回些什么，但终是什么也没说。

花朵朵瘪了瘪嘴，小声的嘟哝道：“不过是拿着六皇子的东西当人情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花溪淡笑不语，李姨娘瞥了一眼花朵朵，目光转向姚姨娘看着姚姨娘的脸，冷冷的说道：“确实是不如你殴打长姐来的了不起！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虚左以待无出其右，汝为二也！”

姚姨娘被李姨娘用如此言语排挤，还有这些个丫头婆子人在旁边围观，顿时觉得颜面扫地，难堪至极。

偏这个时候花朵朵又犯了浑，冲着李姨娘吼道：“我就打她了，怎么着？是我打的人，你冲我娘问什么罪？有本事冲着我来，反正什么左啊、右啊的我也听不懂，随你怎么说都行，但你要是胆敢欺负我娘，我连你一起打，你信不信？”

众人惊愕，不知她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唬了起来。

姚姨娘心烦意乱，想着，这下子，可要如何收场？要不再给朵朵这

丫头来两巴掌，掉里几滴眼泪混过去得了。又想着，这丫头是心疼自己才会犯浑，也就打不下手。

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现，眼泪扑漱漱地掉下来，对着李姨娘道：“我敬你一声姐姐，你为何要如此夺夺相逼？难道朵朵这丫头就不喊你一声姨娘？虽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也是我们老爷的种。

我也教训过她了，你看看她脸上的肿都还没消，你让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还狠得下心来罚她？她还是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比不得她大姐姐已经快过了及笄之年。

我们娘俩，今个儿到此，也是赔礼道歉来的，这赔礼你们要是瞧不上，许我重新准备即可，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着狮子大开口，夺了我师门传承。

刚刚朵朵说的话，李姐姐你就当是个屁，放了完事，妹妹在这里给姐姐道歉了，看在她一片护母之心的赤诚份上，原谅这个。”说完就给李姨娘行了个礼，将手里捧着的盒子置于桌上，拉着花朵朵的手快步离开，在不走她就演不下去崩场了。

姚姨娘出其不意，把在场众人弄了个蒙，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哪里还有姚姨娘和花朵朵母女两个的身影？

花溪见着李姨娘不愉的面色，告辞而去。

李姨娘沉着脸，对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道：“为着你们自己的小命着想，三小姐不敬长姐，顶撞姨娘的事，你们谁也不准提，就当没有这回事，听见没有？”严厉的目光从一众丫鬟仆妇身上扫过，接着道：“就算是我饶过你们，老爷饶过你们，她冷香院的毒，可饶不过你们！不信尽管去试。”说完，挥手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走到桌子边，打开姚姨娘放下的盒子，里面赫然放着几张纸和一个小瓷罐子。拿起纸一看，就猜出这就是刚才说的残篇功法。

“残篇……，好一个残篇……，好一个姚姨娘……，我要你死！”手用力一拂，盒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小瓷罐子骨碌碌的滚到了柜子底下失去踪影。

花媚儿道：“母亲，气大伤身，何必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

李姨娘一时缓不过气劲，不想多说，把手上的纸张递给了花媚儿，花媚儿一看，就明了，母亲为何生气。

这所谓的残篇，是用今年早春新买回来的宣纸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