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见鸣合道人离开,这才互望了一眼。王玄将手中绢书丢置一旁的石桌之上道。
“宣姑娘,你看这所谓的师真人,有几分可信?”
宣锦抬眉看了一眼王玄,又低下头做沉思状。
“三分罢,这人死之前便是一位师,应当无误,不过这后面的话嘛,只怕有些不实!”
“哦?宣姑娘只信他三分吗?”王玄倒是有些讶异。
宣锦走至桌前,将那张薄薄的绢书拿起来,细声道。
“那日我逃离那位远亲,起码七日有余,哪有那么容易,偏就被它追上到了气息,毕竟那十三张镇尸符还贴在上面呢,更何况还和这位所谓的师真人一起出现。依我看,只怕这位师真人早就盯上了你我,我这位远亲,不定也是他引来的。”
道这里,宣锦看了一眼手中绢书,“也不知此人接近你我,到底所图何事?”
“王某倒是觉得,那师的女儿,却更有几分奇怪!”王玄缓声道。
宣锦点点头,道,“是有些古怪,这师所言,破绽百出。哪有什么灵光入体保那姑娘不受鬼雾侵袭。我那识气之法虽没有太玉华庭那般高超,不过也能看出那姑娘虽身无半点死气,却也没有半点灵光的痕迹,着实古怪!”
“然!”王玄赞同道,“只是如今身处他地,只得先看看这人有何图谋了。宣姑娘,如今你我二人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还请同舟并济了。”
“那是自然!”宣锦点头应允,“对了,王公子,我看了一下这道士留下的绢书,的确是一名玄妙的法门,只可惜没头没尾,就记了几句辨识妖邪气息的法咒。若是有全篇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宣姑娘你这便有些过贪了!”王玄笑着摇摇头,“太玉华庭何等圣地,流传出来的妙法能落下些许残句到你我手中已是机缘了。”
宣锦微叹一口气,又细细看向手中绢书,复又感叹道。
“看着法咒之玄妙,只怕这位鸣合师在师道的地位也不会低到哪去,如簇位师,若为了所谓人间情爱,落了个化身尸鬼下场,也太可笑了!”
宣姑娘也不差啊,只凭三两句法咒,就能推断出这法门全篇之大概。宣姑娘这眼光,可不像先前所言的出身一县城能具备的啊!”王玄淡笑着看着宣锦道。
宣锦心中微微一凛,脸上却还是挂着一抹浅笑道。
“只是两句胡乱断言罢了,哪里当的真。毕竟太玉华庭流传出来的法门,总不会是些凡品。”
王玄笑了笑,也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宣锦将绢书拿至跟前,二人细细琢磨了起来。
好在这法门虽然玄妙,却满打满算也就三行话几十个字。王玄将其默记心中仔细领悟之后,果然觉得较之先生所授的识气之法强上不少。心念运转间都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灰白色死气涌动,再探出远些,便是大片大片灰茫茫的无尽鬼雾不见日。只是在这涌动的鬼雾中,隐约能查探到些许的灵气流动,强弱不一。王玄心中一喜,顺着这些灵气流动的方向,便不会在鬼雾中迷失反向,有可能找到出城的路了。
另一边闭上眼感悟法门的宣锦也是面露喜色,显然也是大有所悟。二人都自觉领悟的差不多后,睁开双眼相视一笑,自觉出城总算有了些可能,心中都放松不少。
眼下法门已悟,那鸣合道人又不知去向,二缺下也无事可干。宣锦想了想,对王玄自己去找下那杜娟姑娘,看能问出什,能否探出这师底细。王玄倒不想去,他已看出那姑娘的确是懵懂一片,什么也不知道。便让宣锦自顾去了,自己原地打坐起来。
趁着宣锦一人走去侧门寻那杜娟,王玄将胸前悬着的浮光剑取了下来置于掌心。心中默默催动法诀,淡淡的银色光芒自剑上浮动而出,不多时便在剑刃前段化作一片朦胧的银光,原先的匕首则成了剑柄,淡淡的三尺银光凝做光刃剑身。
王玄看着手中银华灼灼的浮光剑,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作为剑主的他,明显能感觉到浮光剑内所藏的月华不足,光刃顶多维持半刻钟就会消散干净。只是眼下鬼雾罩城,日月隐于鬼雾之后,也没有地方去寻光华。王玄心中暗叹一声,腰间揣着的那枚纯阳玉,自己的法力还不足以催动。否则以纯阳玉所化的至阳日华,在这鬼气漫漫的鬼城内,威力都能平白增添几分。
光华不足也是当下无法的事,王玄催动法诀,将月华剑刃隐去。既然只有半刻钟的月华,总得关键时刻再显现出来。何况看这宣锦来历非同寻常,一副手段颇多的模样,还是先看她再做计较。
王玄也不再多想,沉心静气,默默运转霜意决。只是此处鬼雾纵横,灵气少的可怜,任王玄如何运转周,也积攒不了多少法力,到后来干脆便是闭目养神了。
约莫过了许久,屋外一阵响动传来。王玄睁开眼睛,只见鸣合道人有些狼狈的走了进来,原本变得光洁的皮肤增添了不少伤口,衣服头发也有些散乱。眼见王玄望来,鸣合道人有些疲惫的招了招手,
“那女娃子呢?”
“在里面,我唤她出来。”王玄答道。
不待王玄起身,宣锦就就侧门施施然走了出来,好似她刚就待在侧门后一般。
“前辈此行出去可是?”
看着鸣合道人有些凌乱的身姿,宣锦试探着问道。
“那凶物起码三日内追不上你们了!”鸣合道人整了整散开的发髻,道。
宣锦闻言脸上喜色一闪,还未话,却听鸣合道人又道。
“先别高兴,出城之事,还有些许变故!”
这下二人脸上都是一惊,还是宣锦有些心的问道。
“前辈,出何变故了!”
“先前贫道本以为你等学会辩气的法子,就能慢慢在这鬼城之内寻到出路。只是这番出去,贫道却打听到出城处被那鬼王布下了咒术,你等生人没有鬼气在身,如何也过不去这道咒术封印!”
“这可如何是好!”宣锦面色有些着急了,即便如道人所三日之内那尸鬼追不上来,可若是三日内还逃不出这鬼城,一样要被其追的上入地无门。
“哎!”鸣合道人摆摆手,“先别急,法子倒是有,只是,不知你二人有没这个胆量。”
“前辈若有出城之法,还请指教便是了!”王玄此时也站起身来,朝着鸣合道人行了一礼,道。
鸣合道人看着眼前二人,嘿嘿一笑,“不知这百鬼之宴,你等可有胆量走上一遭?”
此时,笼罩在浓密灰白鬼雾中的连舞鬼城,又到了每日一次的吸取月阴时分。城中心一座高耸的塔楼处,一颗人头大的明珠在夜色下熠熠生辉。几乎肉眼可见的淡淡月辉自穹丝丝缕缕落下,流入那枚明珠之郑而在离塔楼约莫几里处,鬼雾散去后一片空地上搭起来百来张桌椅板凳,众多缥缈的鬼影在这些桌椅间漂移,惨白色灯笼各处挂起,漫的白纸四处纷扬,寂静无声间,竟给人一种莫名诡异的繁华热闹之福
……
“百鬼之宴?!”二人闻言都是一头雾水,只是听这名字,心中都有一股不好的感觉。
“不错!”鸣合道人扫了眉头紧皱的二人一眼,“你们若想不被鬼气浸体而死,想要出城的话,只有去那百鬼之宴,饮下一杯含有极阴月精的鬼酒,如此可趁着短时间内月阴入体的极阴之气,混出鬼城去。”
“这百鬼之宴,一听前辈所言,便是一个极凶险的去处啊!”王玄有些苦笑的道。
“百鬼盛宴,乃是连舞城鬼王那枚阴气珠吸足了月阴,要将月阴炼做己用时,才抖落些许零碎给麾下那些鬼。那些鬼也趁此机会举行一月一次的百鬼盛宴,凡是这座鬼城内有了灵智的鬼物,都可去参加。”
鸣合道人摆了摆衣襟,坐了下来,继续道,
“鬼宴期间可称得上去百鬼横行,群魔乱舞,凶险嘛,倒的确有几分。只不过百鬼之宴期间内,那鬼王也在闭关炼化月阴。所以即便你们出城扰动了那封城咒术,那鬼王也察觉不到,茨确是出城良机啊!”
“可是前辈!”宣锦此时有些不安,“那百鬼之宴上,不知多少大魔大鬼,我和王公子都是生人之躯,如何混的进去。若是被那些鬼物察觉了,只怕连个渣子都剩不下了。不如”道这里,宣锦眼睛转了一下,“前辈既是鬼躯,不如您去帮我们窃出鬼酒,如此,我们也好安全将杜娟姑娘带出城去呐!”
“不行!”鸣合道人摇了摇头,“那鬼酒只可在宴上饮下,若是带离立马便会被主事的鬼物察觉。何况,贫道女儿她有灵光在体,不能借着鬼酒掩藏生气,贫道还得另有打算助她掩藏生气。至于你们二人,若想活着出城的话,这鬼宴什么也得走上一遭了!”
“可!”宣锦还欲再什么,王玄却抬手止住了他,叹了口气道。
“前辈既然我们二人一定得去那百鬼之宴,又想让我们将杜娟带出城。想来总不会让我们平白去送死,前辈有什么办法让我们混进去的话,还请直言罢!”
“不错,是有办法!”鸣合道人看了王玄一眼,自怀里取出两团拇指大氤氲不定的乳白色气团。
“贫道此行出去,非但暂时限制住了那凶鬼,还特意跑了一趟以前的师殿,取了这仅存的两枚氤气珠。你等二人服下此珠,可暂时将你们身上所有的气息全部遮盖住,贫道再给你们施上一层鬼气,除非那鬼王在前,否则起码三个时辰内,你等在鬼物眼中与它们无异,足够你们饮下那杯鬼酒脱身了。”
王玄正还有些什么话要问,却见此时宣锦已是接过两团白色气珠。
“既然前辈已然考虑周全,我和王公子便全听安排便是了!”
鸣合道茹点头,又道。
“既如此,你等二人准备一下,鬼雾已经开始消散,待得月上中,便是鬼宴开席之时。我去同我女儿两句话,你等稍后便按贫道指引往那鬼宴去罢!”
“当听前辈吩咐!”王玄也只好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