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先前姑娘所言,需要王某相助之事,便是这血参了吧!”王玄缓声道。
“血参虽好,取却不易。”宣锦点头道,“那玉蝉大妖修行千年,仙血已成三滴。此番盗取血参之事,没王公子相助万难达成。”
“血参虽好,也得有命用才是!”王玄却是没有丝毫动心的意思,“宣姑娘你也了,这玉蝉妖千年修为,三元之境。你我两个才入门,如此虎口夺食,若是被撞见了,只怕十条命也逃不脱。”
“王公子顾虑妹也明白,玉蝉妖盘踞此城多年,根深蒂固。不过妹既然敢打这血参的主意,自是有几分把握的!”宣锦轻叹一声道,“何况,妹所要王公子相助之事,并不用公子你身入险境,只需静待在这客栈内便可。”
眼见王玄仍不为所动,宣锦一咬牙,右手微举,金铃轻摇之下一个巴掌大的黄符罗盘出现在桌上。
“妹再以这枚神行符相赠公子,若是公子你觉得事有危险,只需捏碎这枚神行符,则可立时身处千里之外。如此,公子可觉得安心了?”
“神行符!”
这下王玄真的有点惊讶了,这宣锦莫非还真随身带着个宝库不成。神行符可是那日王玄脱离丰县所用神行万里阵的简化版,虽没有神行万里阵眨眼间可达万里之遥的神异,却也胜在可随身携带,用时捏碎便可,没有布阵那般繁琐。
神行符作为危难关头可救命之物,其珍稀之处自不必多言。宣锦宁愿在那连舞鬼城内流连数日,被那巨型尸鬼追杀也不愿用神行符脱身。
然而王玄心中所想的却是,这神行符如此珍贵,几乎不在完整的神行万里阵之下。宣锦却为了让自己帮她取血参,就付出如此代价,且不还未拿到那血参,便是拿到手了,又分出一半,还不用自己身入险境,只怕这血参对宣锦来远没有用来凝练仙血那般简单。
事已至此,既然不用去那千花胧叶街冒险,又有如此重宝相赠,王玄自然乐的应承下来。
只是心中自然多留了几个心眼,当下便问道,
“不知需要王某如何相助姑娘?莫不是待在这客栈内就可以了吧”
王玄本只是随口玩笑一,谁知宣锦竟是点零头,
“不错,妹所需公子相助一事,只要公子静待在此便可!”
王玄正有些惊讶之际,宣锦又自金环中抖出一个软乎乎的球囊,约莫拳头大,通体墨绿。
宣锦将球囊递过来,口中道,
“明日便是花神祭的时辰了,届时千花胧叶街满街都会人满为患,所以连那玉蝉妖也会出来受封花魁之位。而只有玉蝉妖离了那座阁楼,养在那里的血参才会有一日功夫不被妖力保护。”
“妖力?妖力还能护住那株血参吗?”王玄有些好奇的问道,
“王公子你以为那血参哪里是那般好盗的!”宣锦轻叹一声,“血参以数千人血气浇灌而成,珍贵无比,又极为娇弱。玉蝉妖为防出什么岔子,时刻都以自己妖力罩住那株血参。只有这一年一度的花神祭,她才会离开片刻,而要重新用妖力护住血参,又得心翼翼耗费一日一夜的功夫。这一日内,便是盗取血参唯一的机会了!”
“这么,姑娘是择在明日夜里行动了。”王玄接过球囊,目光有些闪动的道。
“时不我待,届时公子只需静待在此处。一旦此球由绿转白,便立时捏碎,妹便可安然逃脱了。”
“姑娘既然有神行符,又何须王某帮忙,窃得血参之后直接用神符脱身不好吗?”
宣锦摇摇头,“玉蝉妖居所附近有大阵隔绝灵气,神行符毕竟不是神行万里阵,无法突破灵气封锁。王公子手中拿着的,是秘法制成的宝囊,内含妹精血。只要捏破此囊,十里之内都可借这一点精血换位脱身,只是事后会损失大量血气。不过若是血参到手,这点血气也不算什么,到时候王公子只需看准时机助妹脱身,你我便可安然携血参离去了!”
王玄将宝囊掂了两下,洒然一笑道,
“此事王某应下了,届时静候姑娘佳音!”
宣锦脸上也是一喜,
“那就拜托公子了,明日过后,便是你我大机缘到手了。”
“希望吧!”王玄淡淡道。
眼见事情谈妥,宣锦准备起身离开,临行前又想起什么一般道。
“对了,王公子,明日里花神盛会虽然热闹,妹却还是希望公子能静待在这里。毕竟千花胧叶街内尽是些妖怪,人多眼杂,生出些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王某知道了!”王玄点头道,
宣锦这才有些满意的推门离去了。
宣锦离开之后,王玄摩挲了下手中的墨绿球囊,口中却是冷笑一声。然后随手将其往角落一丢,再不管它了。
是夜,客栈内仍是冷清一片,王玄也懒得下楼。毕竟宣锦已经嘱咐过了,便干脆让那厮将午间晚间的饭食都端来房中解决。
左右无事,王玄便捧着那本风物志揣读,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两位先生对自己的恩情,怕是一生都还不清了。比如现在,若不是正好读到这章蕴法囊的书篇,不得宣锦此女真要如愿了。
许是明日里花神会之故,即使是暮色时分,窗外依旧传来人群喧闹的声音。王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一想,干脆推开窗户,顺着客栈二楼屋檐轻手轻脚跃了下去。
反正宣锦既然包藏祸心,她嘱咐的话自然听听就好了。王玄心中有了计较,便有些轻松在街上闲逛了起来。
宣锦所言的半个渭水城的人都靠那条风月街吃饭,看来真是不假。只是一个风尘女子的选秀,街道上竟然好似过节一般张灯结彩。不时有些载着女子的花车招展着自街道上行过,想来都是千花胧叶街的人。
王玄好奇之下运起灵机感气法,灵力涌入双目之下,那些依做在花车上的妙龄女子大多变做了魍魉妖物,张牙舞爪。王玄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来得自那鬼师的灵机感气法是真的好用,不愧是太玉华庭流出来的法门,只是那简单的几句仅仅载了识别这种妖鬼气息的法咒。
王玄将眼中灵气散去,即便知道这些女子基本都是妖物所化,可化作的这些女子容貌到的确是可人,王玄干脆也就用这凡胎肉眼来饱个眼福。
夜幕渐渐升起,街道上的灯盏也亮了起来。王玄有些百无聊赖的边赏着路旁的各色花灯,边在街道上闲逛着。突然间,前方不远处一阵闹腾声传来。王玄朝前看去,却是黑压压围了一圈人。
走近前去,好不容易自一群闲人中挤进去。王玄却见一个干瘦老头哭丧着脸摊坐在地上,背后却是摆了一圈杂乱的木架,绢纸什么的。而在老头前面,则有个油头粉面,衣着颇为华丽的青年人环抱着手,看着老头摆着副臭脸。
“喂!薛老头。这样如何,爷给你二百两银子,你把那花灯给我。城主府的丁混子不是付了你二十两定金吗,你拿出四十两去还他。这剩下的一百多两,买你这盏花灯,不过分吧。”
地上的干瘪薛老头却是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仍是苦着个脸,口中赔笑道,
“辉少爷,您这二百两银子,是不少了。可的这边早就应承下来,今年花神会这盏灯,是卖给丁少的。您我要是把这灯给了您,丁少那边一恼,随便寻个由头。我老薛头这把骨头,进了城主府的大牢,怕就别想出来咯!”
那被称为辉少爷的,仍是一副满不在乎样子,
“你且把灯给我,丁混子那边若问起,你便是我西城辉家拿走了。有什么事冲着爷来便是。”
薛老头这边都快哭出来了,
“辉少爷,您和丁少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两边都是大佛,我老薛头哪个都惹不起。今您要是把这盏灯拿走了,您是少不了半点皮,可我老薛头真就没活路了啊!还望您高台贵手,放过的成不。要不然,的这第二盏第三盏灯,都捏给您!”
“不成!”辉少爷眉头一皱,摆手道,
“谁不知你城东灯铺薛老头,每年捏的那头一盏花灯,最得花叶香楼那玉蝉姑娘喜欢。到邻二第三盏灯,都少了那么点味道。讨不得美人欢心,爷我还要你这破灯做什么!”
薛老头一听,脸色干脆一硬,
“辉少爷,您要真这么逼的,这头灯我老薛头一把踩了算了。反正也没活路,这花灯,干脆谁也别送了!”
眼见这干瘪老头还敢威胁自己,辉少爷双目一瞪,刚要什么,却听一旁人群中一个怪里怪气的男子声音响起,
“老薛头,那个不知死活的逼你逼这么急,非要抢丁某的这盏灯啊!”
却见人群散开,一个身着长衫头戴方巾的男子走了出来。这人一副书生打扮,初看上去一副儒家君子模样。只是细看之下,细长的贼眼里一双骨碌骨碌转的眼睛,浅薄的嘴唇透着几分刻薄。如此对比下来竟颇有几分滑稽。
“哼,丁混子你跑来作甚!”辉少爷眼见此人,脸色一下难看许多,冷哼一声道。
“本公子若不来,这献给玉蝉姑娘的花灯,不就要被人抢走了吗!”丁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像模像样的扇了起来。
王玄在一旁倒是看得有趣,敢情是两个富家花花公子,为了讨那花叶香楼的玉蝉精欢心,倒是在这里闹了一出。却不知这两位若是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玉蝉美人,却是个修行千年的大妖,不知是何表情。
此时那薛老头看到丁少出现,好似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丁少爷,这灯,的也做好了,这就拿出来。您这钱,的也不敢要了。这灯的就放这了,您和辉少爷谁要拿去献给玉蝉姑娘,你们自己商量吧!”
着,薛老头爬起身自身后的屋里取出一盏碧玉琉璃灯,放在二人面前的地上,随后荒不迭的又进了门,大门一锁再不出来。
王玄在一旁倒是瞧见了几眼,那碧玉琉璃灯做的的确精巧。碧玉为骨,通体彻亮,顶上还缀着一朵盛开的白玉莲。灯身上绘着的各色图案也活灵活现,极是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