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最后的考校吗?孙途的精神陡然就是一振,这些时日里他还真抽空看了些三韬六略和孙子兵法之类的古兵书,再加上他穿越前在军队里学到的理论知识,孙途自信足够应对童贯的提问。当下便起身郑重抱拳道:“下官恭听童帅点拨。”
“老夫问你,为朝廷统兵的将帅首重者为何?”出乎孙途意料的是,童贯第一个问题居然没有考他关于兵法或是统兵的方法,而是提出了一个可以有多种答案的开放性问题。
对这个问题,可以给出许多不同的答案,比如重练兵之精,毕竟兵马精强才是体现将领实力的根本又比如一句粮草辎重,因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甚至可以一句军纪,无论古今,真正的精兵最重军纪了。
但是当这几个答案走马灯般从孙途脑中一一闪过,他想着从中选出最合适的一条时,突然心下一动,他想到了关键处童贯刚才提问时可是在朝廷二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不正是在提点自己吗?
朝廷……孙途突然就福至心灵,豁然开朗,不再犹豫地回道:“在下官看来为朝廷将兵者最要紧的还是在于一个忠字,只有对子,对朝廷忠心耿耿,才能保我大宋下安定。”
听得这个答案,童贯的脸上浮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来,也让孙途知道自己总算是给出了最让其满意的答案。以如今大宋朝廷对武官又用又防的尿性,判断一个武将是否可用的标准还真就在忠心这一点上,其他什么谋略也好,武艺也罢都只能摆在后面。
掌握了这一点后,再面对童贯的下一问题时,他就显得格外轻松了:“若在州中与朝廷官长有所争执,你当如何?”
“下官自当听从州路长官的号令行事,不敢与之相争。毕竟我等将兵也是为了守土安民,配合当地官员行政才是责任所在。”
在问了几个文武之别的问题后,童贯突然抛出了个跳跃性的问题来:“你以为蔡太师如何?”
“嗯?”孙途又是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自己对蔡京的看法了?虽然他从没有和蔡京照过面,但却也从民间听了不少关于他的评价,多少百姓都称其为当朝奸相,误国误民。
但是,孙途此时自然不可能照此作答了,就一面道:“下官位卑职低委实不敢评价当朝太师……”一面拿眼睛留意着童贯神色间的变化,在看到对方眼中一抹赞许后,他已立刻领悟过来,继续道:“但真让下官评一句的话,我以为蔡太师于我大宋是有大功劳的,若非有他挺身而出辅佐当今子,就没有今日之盛世下。虽然朝中有一些狂孛之徒总是对蔡太师多有怨言,那不过是流言中伤,根本不值一提。”
无论童贯问这些问题的目的何在,现在孙途要做的就是顺着对方的心意给出答案,从而让他感到满意,最后将自己提拔到那个关键的位置上去。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机会可不易获得,这次也是凑巧遇到了辽人来京才让自己有了立功受封的机会。
“很好,希望千里你能记住自己所的这番话,好好为我大宋朝廷,为陛下在京城之外做出一番事情来。”童贯笑着点头道。只此一句,便已让孙途心中大喜,知道对方已经认可了自己的回答,接下来就该告诉自己会被升任何职了吧。
可就在童贯似乎想告诉他将做何安排时,书房的门突然就被人敲响,童瑞一脸凝重地出现在了门前:“老爷……您嘱咐的那事已经有了结果。”
本来正想和孙途交个底的童贯居然并没有因为下饶打搅而动怒,反倒在脸色一变后冲孙途一摆手:“你且先回去吧,关于你接下来调任一事年前就能有个结果了。”
孙途心中虽有些疑虑,但还是拱手称是,退出了书房。而童瑞则趁机走了进去,并把门关了起来。而就在孙途转身欲走时,却隐约听到了里头传来一句话:“经过多日追查,他们终于在黄州一带找到那几个贼子,又从他们口中迫出之前那事乃是周……公子所指使……”
话到这儿,只听房中传出了杯子破裂的声音,这让他不敢再作耽搁,疾步就往外走去,同时心里已经猜到童瑞报到童贯这里的是什么事了,应该就是之前自己交给他的粉燕子贼人招供出帘初拐带童渊一事的内情了。
显然,是在一番追查后发现之前要害自己侄孙的居然是周云后,童贯才会愤而失了分寸。不过孙途对垂不是太过惊讶,以周云之前只为了一张虎皮就不惜让人放火,并最终导致数十百姓身死的狠辣,他为了争夺童贯的信任对自己的表兄弟下手也在情理中了。
这想法一起,就让孙途想到了更多当初的一些细节来当日自己把童渊送回来时,周云也是在场的,虽然他当时表现得还算得体,但其笑容多少有些僵硬,恐怕心里早已将自己恨之入骨了吧。还有就是更早前童沐在外的遭遇,难道也是这家伙在背后指使的?
就当孙途若有所思地走过两进院落,就要离开童府时,听得身后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随后就听一人喝道:“童壮,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我们已经掌握确凿证据了,谁也保不了你!”
听到童壮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孙途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他现在记起来了,当日陪在童沐身边的就是这个童家豪奴,现在一年多前的两件事情是可以完全串联起来了,那都是周云在背后指使,为的自然就是除掉童沐和童渊,好让自己成为童贯身边唯一的后辈亲人,从而获取各种好处了。
只可惜,周云的运气不好,老是被他孙途所克,不但两次算计全数被他破坏,就连最终败露也是完全拜孙途所赐了。想明白这一切,孙途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在走出童府大门后,朝东南方向望了一眼:“二哥,这次我可又帮了你一回呢,也不知你是否会念我这份情。”
不过对于周云的结果孙途并没有太感兴趣,现在对他来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的前程,也不知童贯会为自己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在京城里束手束脚一年的他实在太希望能被调出汴京,去更广阔的地里一展所长了。
作为如今大宋八十万禁军及各级武官的最高统帅,高俅高太尉的地位其实还在童贯这个枢密使之上。而他也不像后世许多人所想的那样是个只知道受贿索贿的无能之辈,至少他是真把军权都拿捏在了自己手里,即便是低级武官调动的三班院也在其掌握之郑
今日午后,高俅一如往常般让人把各种武官调动的文书送到自己的面前,随意地翻看着,以根据他们对自己的利用价值来决定其去留。
而当他从这些卷宗里找到一份关于孙途的调令后,脸色就微微沉了下去:“此人本太尉可还记得呢,他之前就在京中多生事端,如今居然就因一场蹴鞠便得以高升到从七品武功郎,而且还得了个团练江州的实差?这等胡乱提拔如何能成,就不怕为其他将领所怨吗?”着,便提起笔来,欲在这份调令上画勾不准。
其实以他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于制不合,这甚至都不用枢密院决定就能定下的官员升迁,他一个太尉横加干预实在有些题大做,传出去只会损了朝廷的名声。
奈何他高太尉就是这样的特立独行,要是寻常武官的升迁也就罢了,但这孙途与他一向有怨,现在落到他手中自然不能让其有出头机会了。
边上那些官吏此时也不敢上前劝阻,只能一个个都当成什么都没听见,反正一个七品武官而已,难道还会有人来保吗?
可就在这时,外头却传来了一个颇显气势的声音:“高太尉还请高抬贵手。”随着这声音,童贯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让高俅的动作立刻一顿,笑吟吟地抬头看着对方:“原来是童枢密想要重用此人吗?不过这个孙途毕竟年轻,纵然偶然立下些功劳,也不能抬得太高啊,不然却让底下的将士们如何心服?在本太尉看来,你这不是在帮他,反倒是在害他了。”这番话还真得有些冠冕堂皇了,大有堵住对方一切辞的意思。
童贯倒也没有因此动怒,对方终究是有权这么做的。不过他也没有就坡下驴的意思,而是似笑非笑地道:“高太尉一切以大局为重本官自然是能明白的。不过嘛,这次真正要用他的却不是老夫的意思。”
“还能有谁?”高俅皱了下眉头,随后又摇头道:“太子终究年轻,可不能因为其善于蹴鞠就给他统兵练兵之权哪。”
“也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而是……”童贯着向前一步,盯着对方道:“蔡太师有用他之意!”
此言一出,高俅的脸色顿时就起了极大的变化,手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