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侯这段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至于因此事遗留下的问题往后再慢慢解决。如今七月快要过半,月底便是宫宴,武英侯的事情该提上日程了。
“武英侯之事那边可有提起?”
楚昌一问,松影便立即答道:“属下正要与主子禀报此事。给侯府买姑娘的人贩子是贺兰阁主的熟人,阁主已定于十二日晚同别的姑娘一起进入侯府。王爷十五日可照常去清梵寺,阁主说她必然能赶到的。”
十二日,那便是明天了。楚昌的眉头几不可查得一皱:“武英侯府附近的人手可安排妥当了?”
“回王爷,这几日已陆续安排了三十人潜伏在附近的院舍中。也已经与埋伏在侯府中的暗探联络,将贺兰阁主的容貌特征告诉了他们。”
“嗯,不错。再安排五十人围在侯府三百步开外以备不测,直到贺兰枫安全离府。武英侯府大小消息每日详细告与本王知道。”
“是,属下明白了。”
“嗯,你先下去吧。”
松影却是站着不动,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还有一事容禀。”
“嗯。”
“竹桃问属下……能不能去帮忙糊窗纱。”
楚昌愣了一瞬才想起“贺兰枫的窗纱被他手下送信之人射穿了”这件事,竟是轻声一笑。这若有似无的一声轻笑叫松影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偷偷瞄了眼自己主子那张冷脸,最终还是告诉自己,方才听到的笑声是一场幻觉。
“你去吧。”
松影不太明白:“王爷的意思是,属下可以去帮忙糊窗纱?”
“嗯。”
得到这句答复松影莫名精神一振:“属下遵命。属下告退。”
松影匆匆离去,将楚昌吩咐的事情以极高的效率一一安排妥当,而后便去寻竹桃,想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去糊窗纱。
因着贺兰枫即将潜入武英侯府,所以竹桃这些日子总是十分紧张,前前后后事无巨细打理妥帖了才能安心。所以当她听闻松影寻她只为了“糊窗纱”,心里便有几分烦躁,却还是保持微笑耐着性子应付道:“你上回送来的窗纱就放在西屋的箱笼中,糊窗的事就劳烦你了。”
松影忽觉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你不与我一起吗?”
竹桃继续保持微笑:“阁主的意思是,窗纱是你们弄破的,自然由你们全权负责了。”
松影闷闷地答应声:“哦,阁主说得有理。”
“那就有劳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竹桃正欲转身离开,又听松影急急唤了一声:“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窗纱的颜色要……”
竹桃不等他说完便直接道:“你看着办吧,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
“哦,好,知道了。那你去忙吧。”
竹桃笑着终结了这次会面:“劳烦松兄了,我先告辞了。”
松影满是失落得望着竹桃方才站的位置,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后便也走了。他独自去了贺兰府的小破竹林,独自去那个小木屋西侧的房间里找到了窗纱,挑了一匹同原本颜色接近的天青色纱,独自将破掉的那扇窗细细糊好。
做完这一切他又认真打量了一下贺兰阁主这间小木屋,虽然说不上简陋,但陈设十分简单,没有任何的装饰品,桌椅上也无花纹雕饰,无法现象这是玲珑阁阁主的居所。松影有些怀疑,她们主仆二人真的住这里吗?会不会在别处还有个更好坏的住处呢?
正当他胡想乱想一番后准备离开时,一转身便见身后站了一人。
松影吓了一跳,凭着他的功夫极少有人能悄无声息得靠近他十步之内。
“在想什么呢?”贺兰枫似笑非笑得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但瞳孔有些微放大的少年。
松影回过神来,见来人是贺兰枫,连忙行礼道:“见过阁主。”
“我见你方才发呆了半日,是在想什么?”
松影诚实答道:“属下见阁主居所简陋,不禁有些感慨。”
贺兰枫若有所思得点点头:“哦,这样啊。”
“阁主,窗纱已经糊好了,属下这就告退。”
“等等。”贺兰枫在屋中走了一圈查看了一遍窗纱,“嗯,手艺不错。”
“今日很巧,这里只你我二人,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一问。”
松影垂手侍立恭敬道:“阁主请讲。”
“你家王爷是何时坐上轮椅的?”
松影原以为这位阁主是好奇王爷与忠毅候府是什么交情,却不想她想问的是王爷的病情。只是没有得到楚昌的吩咐松影不敢逾越。
“阁主赎罪,此事属下不能回答。”
贺兰枫不在意得一笑:“你可听说过,兵恐摄心?”
“不曾。”
“就是说,经历过战场上的血肉模糊,生死离别之后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恐惧,这个恐惧会造成精神障碍。”
松影默默听着贺兰枫的话,似懂非懂。
“我猜,王爷以前经常失眠易怒是吗?”
松影眼睛盯着鼻尖,不说话。
“我猜王爷前段时日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极惨痛的厮杀,在那场厮杀中伤了腿,但如今腿伤虽已痊愈却发现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