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素素在前面带路,公孙彧牵着马的缰绳,卢福在后面扶着易无期,就这样一行人慢慢地走着,一直到接近黄昏时分才回到凤凰墟。
凤凰墟不是很大,由周围的几个村落围成一个墟。
一行人穿过一条弯弯曲曲铺满鹅卵石的窄巷,巷子很寂静,两边都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房子,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巷的尽头是一个四方的广场,四边都是商铺,广场东西南北均有巷出入。
易无期的医馆就在广场的西北角,走在前面的易素素急忙上前去开门,引领着公孙彧他们进入里屋卢福背着易无期,轻轻地将他放在床上。
易无期忙吩咐易素素去煮饭给大伙吃这时公孙彧掌灯过来观察许无期的伤势,仔细检查后发现擅不轻,不单是股骨摔伤,脊椎骨也受到伤害,估计病人以后只能卧病在床。
伤口的淤血积聚未能散去,肿的很厉害此时易无期额头挂满豆粒大的汗珠,脸色青白,老人家咬着牙,看上去应该很疼痛。
公孙彧走到药柜前,抓了几味草药,有红花、人中白、乳香、没药等,将其捣碎,再将之前敷在伤口的药换下来,重新上药,以便消肿化瘀。
看着老父亲整晚都在痛苦地呻吟着,易素素急得哭了起来,趴在床头边守护着他。
第二清晨,易无期开始发烧,经常语无伦次中午又昏迷过去。公孙彧马上帮他做针灸,经过江充的指点,公孙彧的针灸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约莫两个时辰后易无期才醒来,但是还时不时地呻吟着。
公孙彧抓好了药,吩咐易素素煎好,等易无期清醒过来服下去。好在大家都是懂医的,易无期老人才能安然渡过危险。
经过调理,易无期渐渐地恢复了元气,脸色开始红润起来,伤口也消了肿,没之前那么疼痛,终于可以开口话:
“真心感谢你们在我生命攸关时伸出援手,兄弟,你的针法不错,扎得很准很稳。”
“哪里哪里,易老伯你客气啦,看到你摔成重伤了,要是换做别人都会一样伸出援手的,医者仁心嘛。”
“卢福大哥你认识很多本草,是不是经常上山采药?”
听到易无期在问,卢福忙:“是的,易老伯,年轻时经常跟叔叔、叔公他们进山采药,不过我只会炮制,不敢下药,因为我对医理不是很懂。”
“医术医理,这个要有人传授指点才行的,一般都是家里世代行医,然后再代代相传,这位公孙老弟,请问你家是齐国世代行医的公孙家吧?”
“我的医术是家父传给我的,听家父,我们祖上一直也是行医的。”
“请问令尊是谁?”
“家父公孙漾,一直在老家行医。”
一听公孙彧的父亲是公孙漾,易无期马上示意易素素扶他坐起来,背靠在床边,喝了一口水后,又慢慢地道:“我认识令尊,你们祖上都是行医的,曾祖公孙光的医术那是远近闻名的名医。”
听易无期这么一,公孙彧觉得很茫然,因为他从未听父亲过祖上有个叫公孙光的名医,只听父亲他的医术是爷爷传给他的,但爷爷在公孙彧出生前就过世了,更不知道祖上还有谁,于是道:“这个家父没有提起,只是他的医术是我爷爷创给他,我们家是一代传一代的。”
“令尊为人比较谦虚,做事谨慎细心,也不跟人家争高低,不像你叔叔,你叔叔自就很机灵,胆子又大,喜欢到处游荡,所以你爷爷的医术只传给你父亲。”
“易老伯,你也认识我叔叔?”
“你叔叔也是远近闻名啊,很多人都认识他,起你们公孙家的医术,跟我们的医术还是一脉相承的,颇有渊源。”
这时,大家都围坐在易无期旁边,静静听他慢慢讲述:“卢福大哥,你听仓公这个人吗?”
卢福略想一下,拍拍后脑勺道:“莫非是名医淳于意?”
“是的,仓公就是名医淳于意,他年轻时任过太仓令,因此后人都叫他仓公,年轻时非常爱好医学,他为人秉性正直,不愿交结权贵,又不会奉迎上司,为官不久就辞职从医拜过这位公孙老弟的曾祖公孙光为师,跟他学医,你们公孙家的医术偏重于医经,特别是治疗外伤很出名,但在经方这方面就弱了一点你曾祖公孙光觉得该教的都传给了他,但仓公仍是十分好学,且见解很高明,于是就再把他推荐给名医阳庆。”
到这里,卢福插了一句:“易老伯,何为医经?何为经方?”
易无期笑笑地:“素素,你解释一下吧。”
易素素点点头道:“经方者,本草石之寒温,量疾病之浅深,假药味之滋,因气感之宜,辩五苦六辛,致水火之齐,以通闭解结,反之于平,及失其宜者,以热益热,以寒增寒,精气内伤,不见于外,是所独失也,经方者,倚重本草医经者,原人血脉经落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齐和之所宜,医经者,重视外治。”
卢福听完点点头:“明白了,经方是倚重草药医治,医经是重视外治。”
公孙彧也道:“家父行医也是以治外伤为主,把脉开方也有,但药方还是比较少。”
这边的易素素忙催促易无期:“爹爹,你继续讲下去吧。”
易无期清一清口,继续讲述:“此时的阳庆已经是年过八十了,他人很怪,且家里很富有,虽然医术高明,但很少给人看病,也不愿收徒弟仓公聪明好学,殷勤懂事,对老师侍奉得很周到,由于阳庆并无子嗣,于是就把脉书以及其所有的经方全部授给他,仓公努力学习,对脸色诊病术、听诊术、揆度阴阳术等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并在实践中反复琢磨,不断得出自己的见解,还不到两年,仓公就可以开始独立为人治病、判断病饶愈后效果,达到了灵验、精确的程度。”
听到这里,卢福忙道:“他的事迹我听过,在邯郸时,就听次倩他为淄川王看病的故事,是淄川王病了,头疼高烧,心情烦躁,于是召仓公去医治,仓公诊脉后告诉他这是严重的蹶病,病因是洗完头发,没有擦干就睡觉,导致热气逆行侵入上部的头和肩引起的于是仓公就用毛巾冷敷他的头部,用针刺他的足阳明经脉,左右各刺了三针,病很快就好了,真乃神医。”
易无期听卢福讲得津津有味,于是问道:“卢福大哥,你听缇萦救父的事迹吗?”
易无期一直称呼卢福大哥,搞得卢福很不好意思,于是道:“当然听过,易老伯,你叫我卢福就行了,不用叫大哥,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易无期继续讲道:“那好吧,卢福,我来缇萦救父之事吧,仓公行医,因热情为百姓服务,不巴结达官贵人,而得罪了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一次一个富商的老母生了病,吃了他的药后,病情不见好转,几后竟死去了,这位富商仗势向官府告发了他,于是仓公被判处肉刑,并把他押到长安城去受刑仓公生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他临走前五个女儿哭哭啼啼来送行,见到此情此景,他叹息道只有女儿而没有儿子,个个就会啼哭,遇到急时没有一个可以帮忙,此时他的女儿叫缇萦听到了,即悲伤又气愤,心想女儿就不能帮忙吗?于是提议要跟父亲一起上来长安城原来缇萦已经暗下决心,到了长安城后就到当时的陛下文帝那里告状,陈明事实,仓公因此免受牢狱之灾。”
卢福也补充:“缇萦不但救了父亲,还促使当时的文帝废除了肉刑这种恐怖的刑罚。”
一听到恐怖的刑罚,在一旁静静听讲述的公孙彧问道:“卢大哥,肉刑是怎样恐怖?”
“老弟,肉刑就是在脸上刺字、割鼻子、挖眼睛、砍去手臂或大腿都是,吓不吓人啊。”
卢福完哈哈大笑。
一旁的易素素忙道:“这样怪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