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多是入秋受寒兼湿邪侵入而形成寒湿。刚送走一位中年妇女,又迎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病人发烧,头疼身重,口渴。公孙彧为其搭脉,一边搭脉,一边记录:
“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何满。”
只见公孙彧写道:患者何满,发烧,头痛身重,脉象又濡又弦,舌苔腻黄,寒湿症,紫苏、山栀、蒿梗、枳壳、通草、苡仁、冬藤、大豆卷、半夏、陈皮、滑石、全栝蒌、车前草,这样一个完整的诊籍就完成了。
经过易无期的指点后公孙彧也开始写诊籍的习惯,不过卢福看完诊籍后提了疑问:“老弟,我看你诊籍里面写的是寒湿证,但是开的药大多是治暑湿的药。”
公孙彧这才意识到刚刚在诊病时判断有误,心想如果师父在身边那该多好,也不至于失误。
约摸黄昏时分,一对中年夫妇搀扶着一位十岁的男孩子进来医馆,男孩子面色铁青,蓬头垢面并衣衫不整。那中年男子一进门便大声道:“医师,快帮忙医治儿的抽风病吧。”
公孙彧和卢福忙走上前察看,公孙彧问道:“这位大哥大姐,孩子咋啦?”
中年男子道:“儿打就患有抽风病,时还没这么厉害,大概是一年才抽一次,现在大了,抽得厉害,经常是一月一抽这不,刚刚在家里帮他娘干活时,突然大叫一声,昏倒在地,四肢抽搐,两眼上视,口吐白沫,连便也失禁了。”
中年女子带着哭腔和几丝恳求道:“医师,帮忙医治好儿吧,我们家就这一男孩,还盼他传宗接代呢。”
还是老样子,首先是把脉,公孙彧把完脉,再察看病情后问道:“请问大哥大嫂,你们之前有没有帮他医治过?”
中年男子忙道:“以前一抽风就去找医馆的先生看,那些先生是鬼上身,只能将身上的鬼魂驱掉才会好但是驱了好多次了,鬼魂还一直没有驱走,并且越来越严重,找遍了整个长安城,也喝过符水,受过五雷掌,甚至涂过鲜狗矢,用了好多方法都没有医治好这次又复发了,街坊这里新开了一家医馆,我们就过来,还请医师帮忙医治。”
“你们不用太过担心,这种病是可以治好的,不用去医馆降神驱鬼的,这种病的病根是在娘胎,怀在娘胎时其母受到大的惊吓,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孩子才得其病。”
中年女子听公孙彧这么一,突然间想起什么来的,便道:“我记起来了,我怀他有五个月时,在大街上刚好遇到官府的车马,路人都在闪避,我闪避不及,受到军士的驱赶,吓得我晕过去,好在是邻居见到才把我救醒扶回家去,是不是那时就已经种下祸根啊?”
“是的,大嫂,因你受到惊吓,影响胎儿的时候病症没那么明显,最多也是一年发一次,如果当时及早去医治,病应该是很快会好的如果没及时医治,大概六七岁以后,病症就很明显,发病次数也增多,大概一两个月一次,再大一点到十岁后,有可能就一个月一到两次发病。”
“医师,刚开始我们都不晓得,那些医馆的先生又鬼魂已经驱逐,以为好了,谁知过了一年后又来一次,又是去驱鬼魂,但一直都没驱走,恳请医师帮我们医治吧,把那该死的鬼魂给驱走打死。”
“大嫂,其实这不是什么鬼魂附身的,我现在帮他做针灸,不过做完要每隔七来再做一次,大概做三次应该会有所好转,如果再复发就再做多三次,慢慢地就会根除的。”
“但凭听你的嘱咐,做吧。”中年男子爽快地应常
这时公孙彧拿出江充送给他的银针,开始为那位少年做针灸。
那少年看见公孙彧拿着银针想刺他,惊恐万分,大叫起来:“爹,娘,我不刺,怕疼。”
公孙彧笑着对男孩子:“兄弟,别怕,我会慢慢地刺下去,一点也不疼。”
中年男子也上来搂着少年的肩膀,道:“渡桥,不要怕,医师受过高人指点,一点也不疼,就像被蚊子咬的那样。”
公孙彧拿出一根银针,先在昆仑穴入针三分,留捻了一阵后再取一根,从仆参穴入针三分,又再留捻一阵他一边使针,一边问那少年:“兄弟,还疼不疼啊。”
“还没有被蚊子咬疼呢。”少年高胸道。
公孙彧再取银针,针入涌泉穴二分,这次留捻的时间短一点,再入针人中二分,也稍微留捻一下。
此时公孙彧叫卢福取来一些干艾叶和干草,将干艾叶卷在干草上,制成艾条。然后将艾条点燃,再熏烤劳宫、百会、率谷、腕骨、间使、少商等穴位。
卢福看着公孙彧在使用艾条熏烤,忙问道:“老弟,原来你也会用艾条熏烤。”
“卢大哥,这是艾灸,以前跟家父时,治过这种病,针灸和艾灸一起用,效果最好。”
这一疗程一直忙到深夜才结束,公孙彧忙得满头大汗的,卢福忙打一盆冷水过来帮他擦汗。那少年治完后显得格外精神,头也不疼,中年夫妇忙道谢,付了诊金要走时,公孙彧还特意叮嘱他们七后一定要再来做多一次,总共要来三次。
这一家三口还是如约完成了三个过程的治疗,第三次做完艾灸时,很明显那少年已是精神百倍,生龙活虎的,中年夫妻乐得开怀,特别是中年妇女,一直都是满嘴感谢公孙彧的话:“看着渡桥生龙活虎的跳来跳去,真是开心,真的谢谢你医师,我这里带了几个我们织的草垫,你经常要坐下来治疗,地下又冷冰冰的,这个草垫可以帮你垫垫屁股,免得受冷。”
公孙彧接过草垫后,见草垫编得跟精致,便道:“客气了,大嫂,草垫是你们织的啊,织得很漂亮。”
中年男子也上来道谢:“谢谢你,公孙医师,草垫是我们织的,我们就住在你们医馆后面,靠织卖草垫、草鞋和草席为生。”
卢福听出他们的口音不是长安人,于是问道:“大哥大嫂。你们好像不是长安本地人,老家哪里?”
“这位是卢大哥吧,听邻居医馆有一位公孙医师和一位卢大哥,你应该就是卢大哥,我们是京兆尹湖县人氏,我姓陈名山,儿子叫渡桥,只是内人彩云。”
“手艺还不错,你们织完都拿去东市那边卖吗?”
“是的,他们母子在家织,我每拿去东市那边卖,有时遇到大买家,需求大的,我们一家人都织不过来的。”
“看来生意还不错,只是湖县离长安也有五百里路吧,你们怎么背井离乡跑到这边来。”
“卢大哥,实不相瞒,我们原本也是在老家湖县泉鸠里织席织草鞋的,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谁知一恶霸买了我们织的草席后,是由于草席原因,导致他的后背生疮,医治了很多银两都没医好,要我们赔他,我们那里拿得出那么多银两去赔,他就要告到官府,告就告吧,我以为他的要求很离谱,官府应该不会判他胜诉,谁知他早与官府勾结好了,最终判我们要陪他一百两银子的医治费用和二百两银子的损失费用,我家里那里能够拿出这么多银两,于是官府就判我们的房子拿去抵数,这不,房子也没了,一家三口只能一路逃到这里来谋生。”
听完陈山的讲述后,公孙彧和卢福很是气愤,特别是卢福当场就破口大骂:
“狗官,真是狗官,只知道会欺负平民百姓。”
彩云也上前道:“卢大哥,都三年了,我们来到长安城后,靠我们的双手也可以衣食无忧,现在只求平平安安的,安安稳稳过日子,要不是公孙医师妙手回春,我家渡桥不知还能不能娶到媳妇呢,现在治好了,我看可以帮他张罗张罗了。”
“彩云嫂,你家渡桥多大了。”
“十岁了,要开始找了。”
一旁的陈山瞪了彩云一眼,道:“看看你,急什么急,过几年再吧。”
一家人又变得高高兴心样子,把刚才的愁云都驱散掉了,公孙彧和卢福当然也觉得挺高心,远离战争,远离争斗,大家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就是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