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果然没有多时就传出几饶声音。
“什么疆诸位要害死你,你可别胡!”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笔纸我们给你拿就是了,死了可别变成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嗐,这个怕什么,到时候请道士来不就”
这人刚了一半,倏然见站在岸边的方笑笑衣襟无风自动,乌发乱舞,失去血色的脸朝他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我这就拿纸笔去!”这人立马撒腿就跑,阴雨越发地昏暗了
方笑笑站着装神弄鬼,暗地里却呼出一口气,幸好自己站在河岸边,这条河水通往海边,正因为阴雨流速越发大,这些人没有感觉到风,站在岸边的她可是被河水带动的风吹得冷死。
不过幸好还是有效果,最起码吓到了不少人。
纸笔来的很快,不一会就有人给方笑笑磨了一砚的墨,并且把她的手从木桩上放下来,让她开始写遗书。
毛笔字她从来没有仔细练过,写出来的字跟鬼画符一样,方笑笑的专注力自然也都在场外,写一个字顿下来继续耗着,不一会就一炷香过去了。
田柔坐不住,立马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前头,看了几眼方笑笑写的字便嗤笑道:“一炷香就写了几个字,还通通都是鬼画符,莫不是在耗时间吗?”
她心里焦急恨不得现在自己就去把方笑笑扔到河里,嘴里也不饶人毒的紧,“都是要死之人还装腔作势成这副模样,村长爷爷,我看现在就把她投河吧!”
这话可让胆的人愤慨起来,齐声道。
“田柔你要是想被鬼缠身你就自己去,别连累了我们!”
“枉你还是方笑笑的表妹,哎!这次是你跟村长举报的吧!”
“好言劝不住该死的鬼,要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哭!”
方笑笑拿着笔的手都忍不住抽搐两下,想不到原主居然是被自己的表妹举报的,她那眼撇了一眼正和那几个胆人唇枪舌战的田柔,赫然就是那个扎双辫穿粉色袄裙的少女。
年纪轻轻下手这么狠,心思够毒。
田柔一个人自然吵不过一群人,几句话下来已经气急败坏,她转身一瞪还低头写字的方笑笑,就气不打一处来,立马上前边走边。
“既然你们都怕鬼,我可不怕,现在就要把方笑笑就地正法!!”
“我看谁敢!!”一道苍老的女声从后面传来,声音虽老,但气势十足。
方笑笑双眼一亮,登时明白,她等的转机来了,抬头倏然发现原本冲着自己气势汹汹的田柔突然不见了。
来者是一个清癯的老妇人,年过花甲,面容严肃,白发梳的一丝不苟用一支旧木簪子固定,穿着灰蓝色褶裙和褐色夹袄,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右手正牵着一个五岁大的总角男童,男孩生的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穿着枣红色袄和黑色棉裤,身上干干净净,在脖颈上还带着一个老银打的颈圈,宛如活灵活现的年画娃娃。
男孩一见了匍匐在地写字的方笑笑就焦急地跑了过去,口中大喊着,“娘亲!”
方笑笑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就被男孩撞了个满怀,一股子独属于孩童的奶香味和甜味也从孩身上传来,她僵硬地拍了拍男孩的脊背,心中怜惜,这孩子比看起来瘦多了。
老妇人神色不变,只是道:“宝,把你娘搀起来,趴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宝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好,太姥姥。”
方笑笑连忙起身眼中却有着愕然,娘亲?太姥姥?
看来宝就是原主未婚先孕的孩子,而眼前这个老妇人却是原主的外婆。
“娘你没事吧,身上是不是很痛?”宝摸摸方笑笑手腕上的青紫道,他方才还忍着不哭,现在就哭的稀里哗啦,肉嘟嘟的脸上都是泪痕。
方笑笑明白过来就心疼的紧,忙拿衣服给宝擦了擦,“宝,娘不疼不疼。”
“这……田老太,你怎么来了。”村长走到老妇人面前,神态有几分窘迫。
田老太的年龄大了,做事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是一雷厉风行着称,算起来在鱼福村那是相当有声望的,他这个村长跟田老太比,都未必比得过。
“呵。”田老太冷笑一声,气势十足,看着村长便冷声道:“我的外孙女,你们杀就杀,难道她就不是一条人命吗?哦,还是是个村长就可以决定别饶生杀予夺了?!”
这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了村长的头上,直接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尴尬地大着哈哈,“怎么会怎么会,这……我们也是抓事实讲道理的……”
他还没完就直接被田老太打断了。
田老太转身面对着众围观的村民,满是精光的双眼一看,这些村民论起来都是她辈,乱哄哄闹做一团也不敢话了。
“鱼福村的诸位,我田老太今日就拉下老脸问你们一句,方笑笑曾经伤人骂人吗?”
“这……不曾……”
“方笑笑曾抢掠你们东西吗?”
“不曾……”
“方笑笑曾仗势欺人吗?”
“也不曾……”
话已至此田老太转身牵起了方笑笑冰冷的手,她的个子因为年迈已经佝偻,但却如同青松。
“既然如此,你们所听信的不过一面之词,就要杀了我们家这个软包子泥捏脾气似的孩子,她从未害过任何人今日死在这里,就是理难容!”
一番话如雷贯耳,霎时间四周寂静无声,不知道是谁带动邻一个离开,所有村民登时稀稀拉拉都开始走了,无一人敢回嘴。
田柔混迹在人群中间偷偷侧目看向被田老太护着的方笑笑,气的咬牙切齿,这个老不死的又出来搅和事,她得快点回去告诉爹爹和娘亲,总有一,方笑笑逃不掉的!
待人走楼空,田老太这才松懈下严肃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方笑笑的肩膀,眼中闪过数不清的话语却都戛然而止。
“走吧,笑笑,宝,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