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要放假，今天很多店早早的就关了门，绿波等着刘波回来也让大家下了班，李辉不干不尬的站着等绿波。

绿波为难的看着他说：“李总，阿萍这，我改天请你，一定赔罪”。

“我请你们俩吧，白天？你怎么还不走？要不，一起去？”李辉问这话明显的在气人。

白天倒是一脸平静的说：“好啊，谢谢李总”，李辉一脸便秘的看着白天。白天完全忽视，忙着去关灯。

阿萍完全没心思吃饭，推脱再三，绿波不想勉强她，就先把她送回了家，李辉先去了餐厅。

李辉选的地方，很雅致，是个湘菜馆，停好车，白天跟着绿波走了进去，李辉看见白天愣了一下，心想这个二货真他妈贪吃！阿萍都不来了，你还跟着干嘛，晒脸啊？智障吗？没一点眼力见。于是直接把白天当成了空气。

李辉已经点好了菜，绿波坐在了李辉对面，白天坐她旁边，李辉心里瞬间飘过一万头羊驼，他面带微笑的咬着后槽牙，简直想直接轰人。

白天看着他一脸戏精的模样很淡定，贴心的帮绿波挂外套，顺带把绿波的筷子和餐具一并用开水烫了一遍。李辉差点没搂住，闭着眼睛压火，绿波简直没眼看，低着头祈祷赶紧上菜，吃完赶紧走。

“白天，你去我车里拿瓶红酒”李辉一脸得意的把车钥匙推了过去。

“别，不用了，我不能喝酒”绿波笑的一脸尴尬。

“没诚意啊，绿波，陪我喝一点，我可是为了你都掉头发了”李辉一脸暧昧的笑。

白天拿过钥匙站了起来心想，你他妈掉头发是因为你祖传秃，搁这瞎撩骚什么。

“真不能喝，今天真不舒服，下次，李总，下次一定”绿波还在坚持。并拉住了白天的衣角。

“绿波啊，我一直觉得咱们俩是朋友呢，你这样是不是太官方了，我又不是你客户，叫我李辉就行，没事儿，拿过来我和白天喝一点”李辉冲着白天点了点头。白天出去了。

白天拿了一瓶酒，忍着想砸车的冲动，往回走，老远就看见李辉笑的眼睛都没有了，真想一瓶砸他头上，但是看看对面的绿波一直谨慎的想要维护他，他就有点恨自己，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让自己多难受一会儿，好记住，此刻的感受。

绿波看见他赶紧招手，他扯了一抹笑走了过去。

菜已经上了一部分，白天伸手把车钥匙递给了李辉，李辉靠着椅背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在桌子上就行，白天的手还停留在空中，绿波一把抓过他的手把钥匙接了过来：“这是个钥匙扣啊，我还以为是快玉呢，李总好品味”绿波说着把钥匙推到了他面前。

李辉不置可否，叫了服务员开酒。然后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个扎着蝴蝶结的黑色小盒子，推到绿波跟前：“送你的，我让我姐从英国带回来的，感觉挺符合你气质的”。

绿波又推了回去：“谢谢李总，不用客气，我怕我男朋友会生气”。

“不打开看看嘛？”李辉看着她说。

“不用了，谢谢”绿波笑的很得体。

“就是一个礼物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想你男朋友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再说，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李辉笑着点燃了一颗烟。

“可是他看着呢，我怕他生气”绿波说着看向了白天。白天一脸沉静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李辉愣住了，干笑了两声：“哦，豁，挺意外的”，然后转向白天问：“小白，你不想让她收吗？”。

“李总，是我不想要”绿波有些恼了。

“开个玩笑嘛，真是的，这么不经逗啊，对了说正事吧”李辉把烟按进了烟灰缸。

服务员拿着醒酒器给每人倒了一杯酒，李辉晃着手里的酒看着白天说：“尝尝，这酒从法国带回来的，平时应该喝不着”。

“嗯，那得好好尝尝，谢谢李总，这杯酒我敬你”白天大大方方的说。

李辉轻蔑的笑了下，抿了一小口看着绿波：“有没有兴趣合伙啊？我哥能拿到的资源我都有，之前一直贪玩儿，没想怎么着，最近想通了，要不要玩一把”。

“玩不起，你也不缺个合伙的，我一穷二白的能跟你合什么？”绿波淡淡的说。

“我就缺个坐镇的，店里你帮我管，我给你干股，怎么样，哦，你想带着白天也行，总要找个库管”李辉晃着酒说。

“白天？你也在这吃饭啊”一个短粗的中年男人站在两米开外喊了一声，白天转过头去恭敬的叫了一声：“林哥”。

林哥笑着走了过来跟李辉和绿波打了个招呼。

“对了，老赵和李兵在呢，过去喝一杯？我们正念叨你呢”林哥递了根烟给白天，转身也递了一根给李辉。

李辉摆摆手：“我不抽烟，谢谢”，林哥把烟又收了回去，看着李辉说：“哥们，白天跟我过去一会儿，等会儿给你们送回来？”然后又看了看绿波，李辉巴不得，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林哥拽着白天就要走，白天看了看绿波，绿波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才一脸不情愿的跟着走了。

“怎么样？我刚才提的感兴趣吗？”李辉身子往前倾了倾。

绿波咬了咬下嘴唇，想了想说：“这是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得喝一杯，李总，你车上有白酒吗？刚才不想喝是因为对红酒过敏，现在想喝了”。

李辉立马两眼放光：“我车上没有，可以点啊，早听杨柳说你酒量好，这才有诚意嘛，服务员拿酒单”。

20分钟后，李辉应该会后悔自己这豪迈的一嗓子。

白酒上来后，绿波拿了两个喝茶的玻璃杯，分别倒了两杯：“李总，我是女的，你是男的，我喝半杯，你喝一杯，算是不欺负我，成吗？”。

“成啊”李辉想自己怎么着也算个纨绔子弟，喝酒不是家常便饭嘛，一个小丫头再能喝，能怎么地。

“第一杯，我得谢谢李总看得起，这么占便宜的合伙，我受宠若惊啊”然后仰头喝下去半杯。李辉也爽快，拿起杯子干了一杯。绿波连忙站起来给他又加满了。

“第二杯，我生病期间得亏你照应，不然哪能安心养病啊”绿波说完把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李辉看了看绿波泛红的脸，笑了一下，仰头干了。绿波先给李辉满上，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第三杯，感谢你今天及时的扶住了我，让我没丢人，没受伤”绿波说完喝了半杯。

李辉有些慌了：“唉，不能这么喝，歇会儿”。

“李总，我喝完了，您要是不喝就是瞧不起我”绿波满脸无辜的表情。

李辉心里想绿波应该是快不行了，自己胜利在望，皱了皱眉，又喝了一杯。绿波赶紧又给他满上。

“第四杯，我得谢谢你送我礼物，尽管我不收，但是我得谢谢你的这份儿心”绿波说完就把剩下的半杯喝了。

李辉简直想拉住她，这酒怎么喝的跟二愣子似的。他头已经晕了，他扯了扯领口脖子都红了，抬头看见绿波盯着他，忍了忍又喝了一杯。喝完直接拿手盖住了杯子口：“歇会儿，不能这么喝”。

绿波先给自己加满了酒然后拉过他的胳膊拿了酒杯倒满说：“这次我也干一杯，李总，我一个女的喝一杯，你随意啊”绿波说完喝完了整杯酒，然后满脸通红的看着李辉：“李总，喏，我喝了啊，你快点，不喝没诚意啊”。

李辉已经是醉了，手都伸不直了，一听绿波激他，抖着酒杯也全喝了，喝完嘴里嘟囔了两句就趴桌子上不动了。

绿波靠在椅背上缓了缓，还好，只是有些头晕，然后拿上外套和包去吧台结了账，就走出了店门。坐进车里后给白天打电话，白天一脸懵的跑过来，绿波开着车门依靠在座位上风情万种。

“你喝酒了？李辉呢？”。

“被我喝趴下了，不用管他，混蛋一个，我们回家，对了还得给阿萍打包点饭呢”绿波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他。

白天站在车外心里一阵悸动，鼻子有些酸涩，原来被一个人明目张胆的偏爱是这样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才六岁，那时候妈妈还陪着他。他走过去捧着绿波的脸凑了过去，绿波推开他，用手捏着他的下巴说：“夜黑风高的，干嘛？”。

“夜黑风高，耍流氓，正合适”说着吻了上去。

第二天是中秋节。阿萍一大早就被同乡叫了出去，绿波心想阿萍能多出去散散心也好，就没阻拦。白天敲门送早餐的时候绿波还在懒床，她披头散发的抓住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慌乱了起来，赶紧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了半天，甚至涂了点口红，才去开了门，白天靠在门口差点睡了个回笼觉，门开了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白天咧着嘴笑了：“很漂亮”，绿波羞涩的直吸气，当场就后悔了，擦什么口红，神经啊，她闭了闭眼，准备关门，却没关上，一个中年男人挂着一脸慈祥站在门口看着她。

中年男人对着绿波张开双臂说：“张绿波，想我没”。

已经走进屋里的白天听到声音一个机灵又转了回来，满脸煞气的瞪着中年男人听到绿波叫了一声‘爸’，然后扑了过去，白天拎着早餐瞬间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紧张的愣在原地。

张爸爸越过女儿看到了提着早餐的白天问：“呦，外卖小哥长得挺精神啊”。

绿波松开爸爸看着白天说：“这是我同事，就住我楼下”。

白天一脸尴尬的叫了声叔叔，回屋里放下早餐说：“叔叔，店长，我还有事先回去了”然后对着张爸爸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张爸爸进到屋里带着点评的四处打量着，绿波拿出手机给白天发信息，一边嗯嗯的回应老爸。

绿波：我爸还不知道我和李阳分手了，怕他一时接受不来，等我慢慢跟他解释。

白天：嗯，好，你好好陪陪爸爸，有事叫我。

绿波这才舒了口气，放下手机，才发现老爸一直盯着自己，绿波眨了眨眼睛问：“我妈呢？”

“回你姥姥家了，你那几个姨也都在，我嫌吵，就奔你来了”张爸一脸不耐烦的说。

绿波有三个亲姨，个个都是能说会道的主儿，笑点又奇低，每次一聚到一起就笑声震天响，姥姥住的老楼里的声控灯就跟受刑一样，闪瞎过好几个。老爸是典型的闷葫芦，脸皮又薄，每次都被几个小姨子挤兑的血压飙升，又不好发火，所以能躲就躲。

“刚才那小子谁啊？一副流氓样，挺好看的小伙子，非得不阴不阳的带个耳坠子”张爸爸巡视了一圈后，满脸烦躁的坐进了沙发里。

“有色眼镜，你什么时候开始凭主观意念判断人啦？人家带的是耳钉，什么耳坠子”绿波倒了杯水给爸爸，也坐在了沙发上。

阳台上的小狗见了生人汪汪的叫了两声，张爸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张严肃的脸瞬间换了表情，满脸慈祥的打开阳台门，一把抱了起来。

“你还有工夫伺候小狗啊？”张爸抱着小狗坐回了沙发，“什么名儿？”

“小白，楼下那流氓送的”绿波嬉皮笑脸的看着老爸。

老爸收起脸上的慈祥马上正襟危坐起来：“李阳呢？咱老张家祖祖代代可没出过作风问题啊”说完还嫌弃的把狗狗放在了地上。

“什么作风问题，爸，你也太过分了，瞎说什么呢，我跟李阳又没结婚，再说我俩已经分手了！”绿波气急败坏的说

“分手？因为楼下那个？”张爸噌的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居高临下的瞪着绿波。

李阳在老爸的心里已经是默认的女婿了，一直当儿子对待，这么突然的变故，他有些接受无能。

“不是，我分手快仨月了，楼下那个才认识一个月”绿波神色黯然的说。

“什么？为的什么分手？张绿波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老爸气的一巴掌扶住了额头，简直痛心疾首。

绿波站起来扶了老爸坐下，咬了咬嘴唇说：“他再过几天就结婚了，我们俩翻篇儿了”

老爸脑子里像是刮起了一阵龙卷风，他有些招架不住，闷声靠在了沙发上，有些气短。

“别难受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绿波拉着老爸的手温声细语的劝到。

老爸默默的叹着气，没说话。绿波靠在老爸肩膀上继续说：“我先提的分手，你闺女也没跌份儿”。

沉默良久老爸揉了揉眼睛低声说：“先吃早饭吧，等会儿凉了”。

老爸站起来过去摆早餐，绿波觉得他手都有些抖，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绿波看的难受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宽慰，只好乖巧的沉默着，老实的坐下吃早餐。

老爸沉默的拿起一颗鸡蛋剥着皮：“我闺女受委屈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没跟我们说啊，就自己担着，得多难受啊”，老爸顺手把剥好的鸡蛋放在了绿波的盘子里。

“其实也没什么，再说我这么大的人了，这点事儿还是应付的来的”绿波咬了一口鸡蛋。

“哎，李阳这混蛋，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老爸扼腕叹息。

“这样挺好的，不合适的人硬凑一块，以后也得离，别想了，你也不看看我遗传了谁的美貌，放心，会给你挑一个盘靓条顺的好女婿的”绿波笑着抓了抓老爸的手说。

“就楼下那个？”老爸嫌弃的抽回了手“一爪子油，拿开点”。

绿波咯咯的笑了起来，上身前倾着在老爸脸上又抹了一把。老爸本能的往后仰，伸手在绿波手背上打了一下：“没大没小”。气氛总算好了起来。

“楼下那小子，干什么的？哪儿的人？多大了？兄弟姐妹几个？哦，叫什么名儿？”老爸一股脑问了一串。

绿波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这战斗力还用得着躲我的小姨们？老张，可以考虑去社区工作了”。

“我要是不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有，回答问题”老爸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审问的架势。

“楼下的那个叫白天，隔壁城市的，应该独生子吧，哎呦，爸，我跟他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就是彼此有好感，你弄得跟要领结婚证了一样”

“你是姑娘家，我当然要问，什么叫好像，你可不能糊里糊涂的啊？”老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着急。

“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在你的教导下，我怎么可能犯那种青春期少女犯的错误”绿波吃完了早饭，抽了张纸擦着嘴。

“哎，自以为是的缺心眼儿”老爸收拾着碗筷，叹息了一声。

楼上两父女扯着拉锯战，楼下白天也跟老爸拉着锯，但是性质天然之别，绿波父女透着温情，白天父子透着冷漠。

从楼上下来，白天百无聊赖的在网上搜索着买狗粮，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白天看到号码，感觉脊背发凉，他烦躁的抓了下头发，接起了电话，电话里老爸大着舌头张嘴就骂：“你他妈的过节都不给你老子打个电话，白养你了，死兔崽子”。

白天看了看时间，早上9点，就醉成这样了。他对着电话吼了一声想打断那头无休止的谩骂：“没事儿，我挂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又卷土重来“王八羔子，你敢挂一个试试！白亮都他妈知道给你爹我提盒月饼，你他妈准备给什么？别以为我逮不住你，老子找你分分钟”。

白天感觉气血倒流，他攥着拳头，捏紧了手机，电话里还在说：“老李那混蛋儿子不孝顺，你猜怎么着，他给告到法院去了，你他妈也想跟我法院见啊！”

白天用尽全力抠着自己的手心，麻木的感觉不到疼，每当他刚看到生活给与的另一面，美好的一面，爸爸就会像瘟神一样一把掐住他的喉管，让他呼吸不畅。遇到绿波，让他觉得美好的不真实，在李辉面前说自己是她男朋友的时候他除了感动还感到了一丝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恐惧，太过美好，接下来一定有个对等的灾难等在那里，所以他不敢幸福。但是绿波浑身冒着光，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脚步走向她，有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得意忘形了，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走到绿波身边，并保证她永远发着光。

老爸的电话把他拽回了现实，绿波身边只要不站着他，才能一直发着光，自己？这一身甩不掉的腐烂，怎么可能带给绿波幸福，白天甚至已经看到了爸爸见到绿波的嘴脸——‘我儿子出息，找老婆就得找这样的，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啊？’。他痛苦的闭上了眼，对着电话轻声说：“要多少？”。

刚才的大吼都没能止住的谩骂，此刻的一声低语却有了神力，老爸满意的轻咳两声报了个数，白天回了句，下午给你打过去，才挂了电话。

白天无力的倒在沙发上，过往像暴雨一样倾盆砸下，老爸各种各样的面部表情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有些歇斯底里的想要把这些画面都赶走，最后精疲力尽的瞪着天花板。

他经常想，死的是老爸多好，为什么偏偏是妈妈。

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被敲门声拉了回来，他疲倦的走去开门，绿波一脸阳光的做了个鬼脸，在看到自己的表情后，愣了一下，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白天搓了一把脸，挤出一个微笑：“接到个恐怖威胁，挂了电话才想起来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