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柏若芸的问题令柏念慈觉得惊讶,那么,龚月苧的问题就让柏念慈觉得惊悚。
忽略柏若芸的问题,柏念慈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龚月苧,轻声问:“你说什么?”
其实,柏念慈更想问的是,苏斐然在不在车里关你什么事?你们上来就问我苏斐然的事,你们母女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问你是跟文宴秘书长一起出去的吗?见到总统阁下了没?他在不在车里?”以为她没听清楚,龚月苧又简洁的重复了一遍。
你还真以为我没听清楚你的问题,给我重复一遍,柏念慈的目光在母女俩脸上绕了一圈,定在龚月苧清透的脸上。
“总统阁下在车里。”柏念慈一副听到什么笑话般,心里却在嘀咕,这龚月苧一张小嘴真不是普通的毒,一猜就中,笑着说:“呵呵,你可真敢想。”
柏念慈嘲讽龚月苧,看在柏若芸眼里是故意不回答她们的问题。
龚月苧和她妈妈想的不一样,她不在乎柏念慈的嘲讽,只想知道苏斐然在不在车里。“我妈刚刚说,送你回来的是总统府的车,文宴秘书长在,总统阁下为什么不在?”
柏念慈没有正面回答苏斐然不在车里,而是嘲讽她怎么敢想总统阁下在车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苏斐然在车里。
听妈妈说那是总统府的车子时,她下意识想到的就是苏斐然来了,心中因等待柏念慈而凝聚的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暗自庆幸自己今天陪妈妈来,不然她哪有机会见总统阁下。
下车之前,妈妈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和礼仪,她便知道,妈妈的想法和她一样。
下车后,她站在妈妈身边,满心忐忑的等待着车子开到自己面前,她甚至在心中演练见到苏斐然后将如何自我介绍,才能一次让苏斐然记住自己。结果,天不如人愿,车子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心急的紧紧抓住妈妈的手,无声的询问妈妈怎么办?她不愿错过见苏斐然的机会。
妈妈犹豫了一会儿,牵着她的手朝车子走去,她心中大喜,看到柏念慈从后座出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还没到车前,车子开走了,她很不甘心,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谁让她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想见到总统只能是在电视上。
“这我怎么知道。”柏念慈说:“你想知道总统阁下为什么不在车里,你可以去问总统阁下,或是文宴,不应该问我啊。”
她若能见到苏斐然,何必来问她,龚月苧心里这么想着,她坚信,苏斐然就在车里,只是想不明白,苏斐然已经到了崔家门口,为什么不下车?为什么不进崔家去看看他外公?。
“表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我是关心你才会这么问你,又不是要跟你抢文宴秘书长,你这么防备我做什么呀。”明确的表示自己不与她抢文宴,她应该会对她放下防备了吧,龚月苧见柏念慈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扭身抱着柏若芸的手臂告状。“妈,你看表姐,她又误会我。”
误会你,你真的确定我误会你了?呵呵,柏念慈抿唇轻笑,你嘴上说着关心我,却一个劲的问苏斐然在不在车里,这叫关心我啊。
“念慈啊,你是真的误会苧苧了,苧苧问你也是真的关心你,不仅苧苧关心你,我和你姑父也一样关心你。”柏若芸安抚的拍了拍龚月苧的手,解释说:“昨天,苧苧一大早起来,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炸鸡腿,本想给你送来,又担心没有预约进不来,才想着打电话喊你去家里吃。可苧苧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只好打电话问永姿小姐,永姿小姐告诉了她你的电话,还说起你被坏人劫持了去,苧苧当时就吓哭了。一个劲的央求我和她爸爸带她来看你,可你住这里,我们怎么进的来,又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救回来,我们只好等,昨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晚上都没睡觉。”
柏若芸把自己女儿夸的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柏念慈却只听进去了一句,她最喜欢吃炸鸡腿。
炸鸡腿。
天地可鉴,她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炸鸡腿,吃了容易长胖不说,还不卫生。
看这母女俩的架势,定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她进去,她又不好请她们进崔家,毕竟,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孤女。她们想站在这里说话,那就站在这里说,反正她是坐着的,不过,她实在不想再听她们母女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了。
思索了一下,柏念慈转移话题。“那你们今天是怎么进来的?”
柏家那人还在大院门口徘徊,她们两个却进来了,说明她们两个比柏家的人有办法。
“我给永姿打了电话,请永姿帮的忙。”龚月苧回答。
原来是崔永姿啊,那一切的不正常都说得通了,柏念慈了然的点点头。
“念慈啊。”放开龚月苧的手,柏若芸往前走了两步,牵起柏念慈的手问:“你去哪儿了?怎么会是总统府的车子送你回来?”
“去医院看了一个好心人,出来的时候碰到文宴,他顺路送我回来。”柏念慈回答。
“我刚看你和文宴秘书长说话,感觉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你还直接喊文宴秘书长的名字,你和文宴秘书长是什么关系?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柏若芸又问,并对柏念慈露出慈祥的笑。
呵呵,感情之前我没回答你的问题,现在你把一个问题拆分成两个来问,有点手段哎,柏念慈心里这么想,脸上却露出诧异的表情。
“姑姑,你怎么会这样想?”将自己的手从柏若芸手里解救出来,柏念慈满眼惊讶的望着柏若芸,不敢置信的说:“我才十九岁,文宴少说也快三十了吧,男女朋友?我和文宴……我们……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感情面前,年龄根本不是问题。”摆出一副开明长辈的模样,柏若芸苦口婆心的劝道:“文宴秘书长出生文家,文家是世家大族,你嫁进文家,这辈子都不愁吃穿,更别说他还是总统阁下的秘书长,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上上之选,说不定以后还能进内阁,参与国事。”
柏念慈发现,原柏念慈的这位姑姑,口才很好哎,适合做推销。
“念慈,你怎么不说话?”柏若芸微微皱眉,她说了那么多,念慈一个字都没回应她,太没礼貌了。
说什么?赞同你的言论,不可能,柏念慈想了想,说道:“姑姑,我现在还小,只想好好的读书。”
“读书有什么用,你现在……”
“姑姑,你和月苧在这里,是在等我吗?”截断柏若芸的话,柏念慈再次转移话题。
“可不就是在等你。”看出柏念慈不想继续那个话题,柏若芸索性顺着她,反正来日方长,她现在回来了,有的是时间管柏念慈,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问:“昨天你被人劫持后,是怎么回来的?你没事吧?歹徒没有伤害你吧?”
现在才来关心她被劫持的事,问她有没有事,不觉得晚了吗?看着柏若芸脸上担忧的神色,柏念慈竟有些庆幸,亏得她是章念汐时见过不少表里不一的人,不然真会被柏若芸给骗了,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有位好心的人救了我。”不想提苏瑞杰的名字,柏念慈只说是位好心人,随即又补上一句。“我没事,也没受到伤害,歹徒劫持的目标是车子,不是我。”
柏念慈说的事实,但听在柏若芸与龚月苧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觉得她特意强调自己没受到伤害,其实是为了掩饰她已经受到了伤害,两人的脸色同时变有些古怪。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你毫发无伤的回来,肯定是你爸妈在天之灵保佑的。”柏若芸庆幸的说道,随即又问:“对了,你刚刚说有位好心的人救了你,你问人家名字没有?他家住哪里?”
“姑姑问这个要做什么?”柏念慈皱眉反问。
“自然是要去感谢人家呀。”柏若芸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一只手伸向柏念慈皱起的眉。
没预料到柏若芸会动手,柏念慈吓了一跳,身体向后仰,轮椅不堪负荷的朝后面滑去,柏若芸吓的惊呼出声,收回撑在轮椅上的手。
看到轮椅向后滑,柏若芸又连忙追上去,在轮椅滑出公路之前截住,她与柏念慈都同时松了口气。
朝这里飞奔而来的警卫见轮椅停下,转身往回走。
龚月苧急忙走过来,先询问柏念慈有没有事。
柏念慈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目光看向柏若芸。
龚月苧又问柏若芸有没有事,柏若芸伸手拂开她,不悦的瞪着柏念慈。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危险?你的脚伤还没好,再摔了,加重脚伤怎么办?”不等柏念慈回答,柏若芸先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了语气继续说:“我不过是不忍见你皱眉,才想帮你抚平眉头,你怕什么呀!我是你亲姑姑,我还会害你不成。”
刚刚她是真被吓到了,念慈要是在她们母女面前出点状况,崔老将军那儿不好交代。
龚月苧伸手拉了拉柏若芸的手臂,帮柏念慈说话。“妈,您别怪表姐,她可能因为之前留下的阴影,才下意识的躲避,情有可原,您别骂表姐了。”
柏念慈惊讶的看着龚月苧,自己还没想到好的借口解释,她倒是先帮她想好了理由,好人啊!等等,她忽然想到一个可以逼龚月怡失控的主意。
经龚月苧一提醒,柏若芸也想到自家女儿生日那天,在龚家,龚月怡差点推念慈进池塘这回事,之前她还半信半疑,今天看念慈这么大的反应,全信了。
叹了口气,柏若芸弯腰帮柏念慈理了理外套,看了眼柏念慈的脚,说道:“念慈,姑姑刚刚说你是因为担心你,你别放心上。我问你救命恩人的名字和住处,是想着回去后和你姑父准备一下,看是明天还是后天,带些谢礼过去谢谢人家。你爸妈不在了,以后我和你姑父就是你的爸妈,苧苧是你妹妹,我和你姑父一定会把你当成亲生的女儿来照顾。”
“嗯。”轻轻嗯了一声,柏念慈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能不着痕迹的,向这母女俩透露,救她的好心人是苏瑞杰。
“表姐,救你的那个人是谁呀?”龚月苧问道。
想什么来什么,柏念慈猛然抬头看着龚月苧,心中乐开了花,她怎么如此善解人意。
龚月苧被柏念慈看的有点不自在,刚想说一句,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便听到柏念慈带点不确定的声音说:“他身份有点特殊,而且还因为我受了伤,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有人去打扰他养伤。”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柏若芸和龚月苧的好奇心。
“人家还为你受了伤。”柏若芸说道:“那我们更要去答谢人家了,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还为救受了伤,身份再特殊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答谢礼是一定要送去的,不然人家会以为我们家的人不懂感恩,不懂礼节。”
救命恩人,苏瑞杰也配,柏念慈在心里冷哼。
“念慈啊,你还小,不懂礼数没人会说你什么,等你长大了,这件事情被人翻出来,到时候肯定是你的致命伤。”柏若芸谆谆善诱,顺便给两个少女上一课。“你告诉我救你的人是谁,我才好决定准备什么样的答谢礼。”
柏念慈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苦恼的皱眉。“瑞亲王的身份仅次于总统阁下,我们送什么答谢礼合适啊?”
“瑞亲王。”柏若芸和龚月苧异口同声的问:“救你的人是瑞亲王苏瑞杰?”
“啊!”似乎没预料到两人会这么问自己,柏念慈吓了一跳,在两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噎噎的点头承认。
见柏念慈点头承认,柏若芸和龚月苧又异口同声的问:“他还为你受了伤?”
这回柏念慈只是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还泛起可疑的红晕。
看到她这副模样,柏若芸母女俩更不淡定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巧合的事?怎么偏偏是苏瑞杰救了念慈呢?苏瑞杰还因为救念慈受了伤?苏瑞杰可是月怡的未婚夫啊,出手救柏念慈,柏若芸百思不得其解。
龚月苧心里也在琢磨这个问题,瑞亲王苏瑞杰,她见过,长的英俊潇洒,温文尔雅,堂姐爱苏瑞杰爱得要死要活,苏瑞杰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柏念慈,还为柏念慈受了伤,真令人费解。
见母女俩均陷入沉思,柏念慈十分满意,她敢打赌,这母女俩回到龚家后,必定把苏瑞杰救了她,还为她受伤的事,原原本本的向龚月怡转述。
她什么都不必做,只需等着龚月怡主动找上门即可,目的达到,柏念慈以累为借口跟柏若芸和龚月苧道别,母女俩也正有此意,欣然同意。
看着车里离开,柏念慈才驱使着轮椅进崔家,警卫看到她进来,自告奋勇的说推她进屋,被她婉言谢绝。
经过客厅的时候,柏念慈又被饭厅里走出来的崔永姿叫住,看到崔永姿在家,她有些许意外,今天是礼拜天,崔永姿竟然没有约上同学出去玩,真稀奇。
缓步走到柏念慈面前,朝她身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崔永姿问:“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的?”
“什么意思?”她不一个人回来,难不成要带多少人回来。
“龚月苧和她妈妈在门口等你,我以为你会邀请她们进来坐坐。”龚月苧给她打电话,说她和她妈妈来找柏念慈,大院门口的安保不放行,还是她打电话去大门口请安保放行的。
原来她以为自己会带柏若芸和龚月苧进来,柏念慈淡淡的说:“她们回去了。”
“回去了。”崔永姿皱眉,目光定在柏念慈脸上。“她们在门口等了你那么久,我请她们进来坐着等,她们还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了。”
“她们是听你说的我被劫持了,今天特意来看看我,见我毫发无伤,就安心的回去了。”
柏念慈是随口一说,崔永姿却听出了其他意思,以为柏念慈这么说是在暗指她多事,将她被劫持的事宣扬出去,顿时有点心虚。
她当时真是无心说出口的,估计说了柏念慈也不会信,索性不说。
“没邀请你去龚家住几天?”崔永姿转移话题。
“我腿脚不方便,你觉得这时候去龚家住几天,合适吗?”说完,柏念慈还象征性的拍了下自己的腿。
“是有点不合适啊,你这样去谁家住,都是给人家添麻烦。”崔永姿傻傻的附和,一个不小心说了实话。
“嗯。”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崔永姿连忙摇晃着双手,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龚月苧是你亲表妹,龚月苧的妈妈是你亲姑姑,龚月苧的爸爸是你亲姑父,你去她们家住是应该的,应该的。”
她去谁家住都不是应该的,也没有谁有义务照顾她,这话柏念慈没说出口,想起崔永姿是从饭厅出来,她问:“你在做什么?”
“学做菜。”崔永姿回答。
她学做菜,柏念慈有些讶异,将崔永姿打量了一番,没穿围裙,双手干干净净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在学做菜?噢,明白了,她的确是在学做菜,只不过别人学做菜要自己动手,她学做菜看着别人动手。
上次苏斐然来崔家用餐,龚倩睁眼说瞎话,说那些菜是崔永姿亲手做的,知道谎言早晚会被戳破,于是让崔永姿真的开始学做菜。少女同学网snx
“堂嫂呢?”柏念慈又问,崔永姿什么性子龚倩一定知道,怎么没在家里监督。
“有事出去了。”崔永姿有问必答。
监督的人不在,难怪她有时间偷懒,柏念慈说了声不打扰她学做菜,驱使着轮椅走人,想起什么,她又停下,转头对崔永姿说:“过会儿来我房间里拿你的手机。”
“我有手机,那部手机送你了。”说完崔永姿一顿,几步绕到柏念慈面前。“你要把手机还给我,不会买新手机了吧?”
她就是买了新手机,不要旧手机。
“不是。”她哪儿有钱买新手机,说起来也真是憋屈,她是章念汐的时候,钱多的花不完,现在成了柏念慈,穷的叮当响,连一部手机都买不起。
使用中的那部手机是龚月骐买给她的,今天请侦探调查父母车祸细节的钱,也是龚月骐出的,龚月骐都快成为她的提款机了。
“不是。”崔永姿皱眉,开玩笑的说:“那是你原来的手机找到了?”
跟她妈妈的车子一起被劫走的包包和手机,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回来,她妈妈的车子至今还没消息呢。
“找到了。”柏念慈点头。
“真找到了。”怎么可能?崔永姿不信的询问:“在哪儿找到的?”
“苏瑞杰那儿。”
崔永姿眼睛一亮,脑子里自行将来龙去脉理顺,笑着咦了一声,暧昧的对柏念慈眨了眨眼睛。“苏瑞杰昨天救了你,今天又帮你找到了包包和手机,英雄救美啊,你有没有很感动。”
“感动,感动的不得了。”这话,柏念慈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想在跟崔永姿说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不说了,别忘了等会儿来我房间里拿手机。”
她说感动的时候好奇怪,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在里面,见柏念慈驱使着轮椅离开,连忙跑到柏念慈前面,拦住柏念慈去路。“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手机给我。”
“你说呢?”柏念慈意味不明的反问。
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崔永姿喃喃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柏念慈没理会她,驱使着轮椅离开。
傍晚,气温忽然降低好几度,天气预报也说晚上可能会下雪。
龚家。
一家人围坐在长型餐桌边用餐,说是一家人,其实也就四个,龚治文一家三口都在,龚治琛这家只有龚月怡一个。龚月怡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龚治琛一直没有再娶,他身居国务卿高位,忙一点是应该,龚月骐今天休假也不在家,也没人问缘由。
理由很简单,龚月骐已经三十几岁,属于放养的年纪,所以随便他马儿跑。
看着堂叔一家三口温馨的用餐,龚月怡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起身离开饭厅。
龚月苧吃了几口,也声称自己吃饱了,然后起身离开。
龚治文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问妻子柏若芸女儿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柏若芸想了想,回答说没有。
回来的路上,她叮嘱过女儿,不能把苏瑞杰救了念慈,还为念慈受伤的事告诉月怡,女儿答应了,她相信女儿。
妻子都这么说了,龚治文也不好再问,低头继续吃饭。
离开饭厅,龚月苧在客厅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龚月怡的身影,正准备上楼去龚月怡的房里间找她,不经意瞄见前院花园里的大理石长凳上,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仔细一看,正是她四处找的龚月怡。
临近时,她听到堂姐气愤的说话,然后挂断电话,盯着手里的电话,气得想摔了。
“堂姐,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怎么坐在这里吹冷风啊?”龚月苧走到龚月怡旁边坐下。
龚月怡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叔叔一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前不久才回来,对这个堂妹,她真心亲近不起来。
没等到答案,龚月苧也不恼,自顾自的又问:“堂姐,你刚刚是在给瑞亲王打电话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龚月怡心里升起防备,这是她的本能,因为经年累月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而然生成的一种本能。
只要有人提起她所守护人,这种本能就会出现。
龚月苧问起苏瑞杰,龚月怡便会下意识想龚月苧是不是看上了苏瑞杰,想与她抢瑞亲王王妃的位子。
龚月怡还不知道,这是她单方面的想法,龚月苧的目标可比她高许多。
“堂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打听你与瑞亲王的事情,而是看你结束通话后心情不好,才想着与你说说话,或许你的心情能好点,是我没有找对话题,我道歉。”龚月苧解释。
盯着龚月苧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说谎,龚月怡稍稍放下戒备心,说道:“你不用道歉,我没怪你。”
“那你刚刚是在给瑞亲王电话吗?”龚月苧不怕死的再问。
“嗯。”这次,龚月怡回应的很快。
“是他说了什么,才使得你心情不好吗?”龚月苧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借此降低龚月怡的防备心。
“他若是肯接我的电话,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心情不好。”许是确定堂妹不会跟自己抢苏瑞杰,龚月怡彻底放下戒备心,开始向她大吐苦水。“你知道吗?我天天打电话去燕之屋订位子,订好位子后又给他打电话,邀请他共进晚餐,都被他推掉了,更气人的是,接我电话的人是他的警卫长。今天,我又在燕之屋订好了位子,给他打电话,还是他的警卫长接的电话,我是个女人啊,我都这么主动了,他还是对我不冷不热。以前他身不由己,我可以理解,可是现在,我们之间什么阻碍都没有了,他还这样,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对我。”
这些话,在她心里压抑了太久,今天终于说出来了,龚月怡感觉心情一下舒畅了很多,就像放下了压的她快喘不过气来的巨石。
听完堂姐的话,龚月苧才知道,堂姐平时看起来光鲜亮丽,心里竟是这么的痛苦,伸手想拍拍堂姐肩膀,还没碰到,龚月苧又收回手,她没忘记,堂姐跟自己不亲。
龚月苧幽幽的问:“姐姐,你心里这么多苦,这么难过,瑞亲王他知道吗?他……”
“他不知道。”打断龚月苧的话,龚月怡目视前方,又补上一句。“不,不对,或许他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啊?”龚月苧追问。
“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叹息一声,龚月怡偏头看了龚月苧一眼,苦笑一声后继续说:“反正他都不会心疼,他只会向我一味的索取,自己却不愿意付出,以前对章念汐是如此,现在对我又是如此。”
章念汐蠢,到死都没能得到苏瑞杰的心,她一开始就得到了苏瑞杰的心,所以她赢了章念汐,不会落的跟章念汐一样的下场。
龚月苧摇晃着双腿,心里飞快的运转着,章念汐是谁,她不知道,所以不予置评,但龚月怡是她的堂姐,她希望和堂姐打好关系,必然要站在堂姐的角度说话。
爱苏瑞杰有那么多痛苦,堂姐为什么还要继续呢,龚月苧想不明白,她也这么问了。“那姐姐你还……”
“还愿意跟着他,是吧?”再次打断龚月苧的话,见龚月苧点头如捣蒜,龚月怡轻轻一笑,坚定的说道:“因为我爱他,爱了他十几年,为他付出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心甘情愿的等他回到我身边,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他稍微对我温柔点,我就什么都忘记了,心里满满都是他。”
她爱苏瑞杰,爱的疯狂,爱的不顾一切。
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苏瑞杰娶章念汐,笑着跟章念汐说恭喜,说新婚快乐,然后和苏瑞杰去老地方约会,引诱苏瑞杰发誓不碰章念汐,怂恿苏瑞杰给章念汐找男人,给自己带绿帽子。
她可以笑着听章念汐抱怨苏瑞杰对她多不好,甚至帮章念汐出主意博取苏瑞杰的心,然后去苏瑞杰面前说章念汐的坏话,哭诉自己被章念汐欺负,离间他们。
她可以一边与章念汐做好闺蜜,一边与她老公暗通款曲,一边讨好她婆婆,再略施小计,章念汐就被她婆婆磋磨的没了小姐脾气。找她诉苦,她用手机录下章念汐的话,回头播放给她婆婆听,然后站在一边看着章念汐跟她婆婆彻底决裂。
她可以做很多事……直到亲手杀死章念汐的那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解脱。
章念汐是她的梦魇,所以被她愚弄致死,章念汐死了,不仅章念汐一个人解脱,她和苏瑞杰也同样得到解脱。
“爱一个人,这么痛苦吗?”龚月苧轻声问,她年纪还小,没有触碰过爱情,还不知道爱情的滋味。
至于那个她在电视上看到的人,她现在还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因为还没见到真人,她不甘心这辈子都只能在电视上看他,所以极力劝父母回国。
她回来了,住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她相信很快能见到他的真人。
龚月苧的话,将龚月怡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说:“不,爱人不是痛苦,而是甜蜜和美好。”
没有章念汐,她和苏瑞杰的爱情里只有甜蜜和美好,痛苦都是章念汐给她带来的,所以章念汐该死。
察觉到自己今天晚上似乎总是想起章念汐,龚月怡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想。
“可我看到得是姐姐你的痛苦。”龚月苧疑惑的说道。
龚月怡解释。“因为我最近都没见到他,忍不住多想了,刚刚才跟你抱怨,才让你觉得我痛苦,别把姐姐抱怨的话放在心上,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姐姐爱瑞亲王,瑞亲王爱你吗?”龚月苧又问。
“爱啊!”爱字被龚月怡说的铿锵有力,她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楚,是说给龚月苧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和他是相互扶持才走到今天,我们的爱情早就超越了一切。”
偏头看向龚月苧,昏暗的灯光下,少女的脸色忽明忽暗,目光里却带着懵懂。
“算了,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不懂。”龚月怡伸手揉了一下龚月苧的脸颊。
堂姐第一次对她做这么亲近的动作,说明在堂姐心里已经接受了她这个妹妹,龚月苧心里很开心。
“我懂,我懂的,瑞亲王是堂姐最爱的人,堂姐给他打电话,却不是瑞亲王接的电话,所以堂姐你才心情不好。”自认为分析的相当透彻,龚月苧一时口没遮拦,忘了妈妈的叮嘱,什么话都往外说。“堂姐,你别心情不好了,瑞亲王拒绝跟你一起用餐,可能是不想你为他担心,他没接你的电话,可能是因为他还在养伤,手机放在身边有辐射,所以才没接……”
“你说什么?”倏然打断龚月苧的话,龚月怡一脸凶狠的看着她。
龚月怡不是没听清楚龚月苧的话,相反的,她因为听的太清楚,才会这样的反应。
龚月苧刚刚说瑞杰还在养伤,瑞杰什么时候受伤的,她怎么不知道,既然她都不知道的事情,龚月苧又是怎么知道的。
“啊!”被龚月怡凶狠的脸吓到,龚月苧说不说出话来。
见龚月苧吓的脸都发白了,龚月怡索性抓住她的手,逼问:“我问你说什么?”
“我……我说……”堂姐的脸色好可怕,像是要吃了她似的,龚月苧是真的被自家堂姐给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吐不出一个字。
意识到自家把人吓坏了,龚月怡压住心里的担忧,闭了闭眼,又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欲速则不达,她必须冷静。
“苧苧,你别害怕,姐姐不会伤害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龚月怡收起凶狠的神色,扯出一抹难堪的笑容,安抚的话说完,接着循循善诱。“来,老实告诉姐姐,你怎么知道瑞杰还在养伤的?”
龚月怡改变态度,很快收到成效,龚月苧不再那么怕她了,回答说:“昨天,表姐告诉我的。”
“昨天告诉你的,你昨天怎么没跟我说……不,这不重要。”察觉自己又开始激动,龚月怡连忙放开龚月苧的手,她说是她表姐告诉她的,她的表姐只有柏念慈,静默几秒后,龚月怡柔声问:“苧苧,你再好好想想,昨天柏念慈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怎么知道瑞杰受伤的?”
“说过。”龚月苧点头。
“她怎么知道的?”龚月怡追问。
“表姐说,前天她被人劫持,是瑞亲王救了她,瑞亲王还因为她受了伤。”龚月苧如实回答,半点都没有隐瞒。
“瑞杰救了她。”这个消息让龚月怡无法接受,气得她从大理石长椅上站起身,烦躁得再原地来回走着。“该死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难怪这几天他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跟我出来吃饭,原来是受了伤,受了伤还不告诉我,不行,我要区看看他,不看到他我不放心。”
所有的反常和怀疑,都有了解释。
只是,瑞杰救柏念慈是巧合,还是人为,或者他又想故技重施,再演一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
龚月怡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瑞杰娶章念汐是为了章国务卿的身份,和章家的万贯家财,她们覆灭了章家,却没能得到章家的公司和巨款。
柏念慈有什么?柏念慈什么都没有,无论是烈士遗孤的身份,还是她在崔老将军家长大,都不能给瑞杰需要的帮衬。烈士遗孤,名声是好听,却也无以为靠,住在崔家,说白了不过是寄人篱下,且崔家是苏斐然的后盾,瑞杰和苏斐然杠上,毫无疑问,崔家必定帮苏斐然。
这么算起来,瑞杰救柏念慈只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她绝不会让柏念慈像章念汐一样阻了她的路,想到这,龚月怡丢下龚月苧大步离开。
“姐姐,姐姐……”龚月苧再后面喊了她好多声,她都没听见,龚月苧气急败坏的跺脚。“坏了,坏了,坏了,我肯定闯祸了,妈妈昨天就叮嘱我不要告诉堂姐的,哎呀,我怎么就没能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