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下了班,江拓忽然开车去医院接我。走出住院部大楼时,他从车上下来,穿了一身质地考究料子柔软的蓝色衬衫,搭配黑色牛仔裤,难得没有戴眼镜,五官柔和俊朗到不行,远远看过去,将雅人深致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心跳募地就快了些,从前看过一本书上写,“心跳骗不了人,真正的喜欢,是你看见那人时,无论第几眼,依然会为对方心动。”
我朝他笑着,带着张扬骄傲的味道,我想,哪怕时间再往后推五十年,他依旧是我一眼看到就会心动不止的人。
同行的师姐在一旁忍俊不禁,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小师妹,你上辈子一定不止拯救了银河系,啧啧,男朋友这么好,真是令人艳羡啊......”
我扭头冲她勾勾眉角,“嘿嘿,人帅脾气好,重点是.....爱好我!”
“啊......天哪,老天爷快点赐给我一个男朋友吧!”师姐嚷嚷着,勾勾唇,“欸,我孤家寡人的就不在这儿当电灯泡啦,先走喽!”
江拓走近,熟练自然地帮我取下背包拎在手里,
“今天爷爷办七十岁生日宴,一起去吧。”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就像是在说,“待会一起吃顿饭,”那样。
我愣了愣,还没正式见过他的家人,似乎......我没做好准备。
“会不会不太好啊,我...除了江杉,你们家人我之前都没见过呢......”
他牵着我往前走,“不会啊,之前没见过,那就这次去见见好啦!”
见我还是有些犹豫,他笑着说,“我跟爷爷提起过你,他很满意,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一定要带你回家啊!”
“真的?你怎么说的?万一你把我说得太好了,结果他们一看,啊,好失望怎么办?”
“还有啊,我刚下班呢,身上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穿的也没有很正式,要不要先回宿舍换件衣服啊?”
“噢,还有啊,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吧.....”
“啊!还有好多问题啊,我都没想清楚........”
他安安静静地听我一路叨叨念着,脸上始终挂着笑,待上了车,绑好安全带,才伸手揉揉我的头发,
“江杉告诉我要提前通知你,我拒绝了,现在看来果然是明智的,如果早几天告诉你,你得焦虑成什么样啊!”
“你的这些担忧呢,都不是问题,”他笑了笑,伸过手裹住我紧张得握成拳头的手,“没关系的,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今晚就是一个家宴,没有外人,你只需要随意地做你自己就好。”
“那我这样去确定没问题吗?”我还是不放心地指指自己,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脸上也是蓬头垢面的。
“确定没关系的,不用紧张,他们都很喜欢你啊!”
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在忐忑与期待并蒂里到达江拓爷爷奶奶家。
房子建在郊外,是古朴传统的合院式建筑,进了门经过一个露天的小院子,眼前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嬉笑声漫出窗外。
我越走越局促不安,拉拉江拓的衣服下摆,
“你觉得待会儿我该说什么呢?怎么介绍自己比较好啊?”
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盒子,腾不出空闲的手来,索性停下,用手肘蹭蹭我的胳膊,
“小非格,有我在呢,不用那么紧张,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话音未落,眼前一个黑影晃过来,江杉拎着一小袋瓜子,笑嘻嘻地伸手揽过我的肩膀,
“哎呀,没事儿啦,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嘛!”说着转头看看江拓,很适时地收到他一阵眼风警告,无视,继续搂着我,嗤之以鼻地哼哼道,“果然是哥大不由妹啊,说一句都不行喽!”
“要严谨,是一个字也不行!”
江杉:“........”
我抬头,与他相视一笑,绰约朦胧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一双眼睛里似闪着琉璃的光泽,就像是清幽月色下的清池里泛起了柔柔的涟漪,旖旎着大好清风,能漾进人心底去。
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那一刻,我觉得心上要比抹了蜜还甜。
跟着江拓进门,一个婶婶率先迎过来,很快地将我上下打量一番,
“你就是小非格吧,”她笑着,牵起我往沙发上坐下,“不用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啦!”
“这是二婶,”江拓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老人,转过头看向我,介绍道,“这个是奶奶。”
“奶奶好,二婶好!”我强装镇定地冲她们笑着。
“小拓眼光很好的呀,”奶奶放下手里的盒子,往我身边坐下,“才刚下班吧,实习累吗?”
“不会....医院里肯定是要比较忙一点的,但是老师们都很好,不会太累.....”
她笑着点点头,眉目极尽和蔼,“谢谢你这么有心还准备了礼物带来啊,你们爷爷一定会很喜欢的!”
我愣了愣,干干地冲她笑几声,“啊....爷爷喜欢就好....”余光瞥见一旁的江拓,他似恍若未闻,正云淡风轻地咬着瓜子壳,安安静静地听我们闲谈。
大概是他故意这么告诉老人家的吧,为了不让我尴尬?可明明那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啧啧啧,哥哥呀,女朋友都带了礼物来,那你的呢?你的礼物在哪里?”江杉歪着头看向他,打趣道。
“嗯,”江拓抬头,视线往我这里投来,扬扬下巴,堂而皇之地说,“我带了女朋友来啊,准孙媳妇不是最好的礼物吗?”
“是啊,人家带了准孙媳妇来,小衫你的呢?”二婶在一旁应和道。
“我....好饭不怕晚!”
“嗯对,饭是不怕晚,怕就怕黄花菜要凉了!”
“江拓!”说着白眼一翻,走了。
趁着她们去厨房的空隙,江拓拉着我往门外走去。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栽了几株银桂树,还没到开花的季节,枝桠里仅有稀稀疏疏的几粒花骨朵。
“小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桂树开花了,奶奶会拣一些新鲜质量好的铺在簸箕里晒干,再做成桂花糕,我那会儿就跟在她身后,一边看一边学。”
“哇,那你现在还会做吗?”
“印象里应该会,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怎么样了。”
我拉着他走到桂树边,“江医生啊,什么时候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呗?”
“随时恭候!”他笑着,垂下头来。
外面忽然有车声,我惊觉,与他错开一步距离。
“我们是正当关系吧?”他拉过我,伸手揉着我的头发,“啊,怎么像是偷情呢?”
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喃喃着问,“那.....刺激吗?”
“被打断了,不刺激.....”说着继续俯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