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南宫瑶是一个很难缠的女人,即使她外表看起来极温婉,话时嘴角总是笑意浅浅,但当苏启将她送走时,还是有了这些掌门都已成精的感慨。
她带来了足够千名弟子用上一年的丹药,以及一千三百六十七柄剑。
这些剑都属于昔日的剑门。
十一年前,青莲宗虽站在了山水宗一方,并未按照她们与剑门的誓约出手援救,但也没有进攻剑门,更多的是扮演了一个冷眼旁观的角色。
在事后,山水宗却也分给了青莲宗相应的战利品,这些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南宫瑶此次前来,既是想与剑门化解仇怨,却也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南宫瑶顾左言他,将苏启调戏地来来去去,言辞中却拐弯抹角的询问着巨阙子的去向。
当苏启直言,巨阙子并不想见她时,南宫瑶的眼中有一抹清晰可见的黯然,但转瞬间,她就又抛出了数种提议。
利益大的让苏启不得不心动。
但如何抉择,终要问问巨阙子。
“老头子呢?”苏启捡起木箱中的一个丹瓶,打开盖子轻轻嗅了嗅,从丹药的强度来看,是灵海境修士用来巩固境界用的。
卫琦想了想,“这几日师父一直都在离火峰上。”
“做什么?”
“跟鉴真前辈谈经。”
苏启愣了一下,“谈啥?”
“好像是一本名为妙法莲华的经书。”
“老头子还懂这个?”苏启嘟囔了一句,随手将丹瓶揣在怀里,“过去看看。”
巨阙主殿后有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数片不同的楼宇,除了掌门的卧室外,还有长老们的议事堂,历代掌门和对剑门有大功之饶宗祠,以及剑门的藏书楼等等,而这些建筑的正中,有个高高的圆台,其上有八座传送阵,分别通往另外八座主峰。
离火峰和六出峰截然相反。
六出峰是终年积雪,冰冻三尺,时时刻刻都如寒冬腊月一般。
离火峰却如炎炎夏日,绿树成荫,流水潺潺,闷热的气让人有些许困倦,这里的气与西漠相似。
鉴蝉住在离火峰尽头的一间屋,苏启过去时,这大和尚正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屋前的一张竹椅上,老头子和鉴真则坐在另一头的亭下饮茶。
“声闻、缘觉终是为了成佛,这点木道友和我不觉寺一脉想法一致。”鉴真和尚似有感慨,“道友有佛根。”
巨阙子摇了摇头,“对我而言,佛道只是一种修行方法,能够借鉴而已,或许于剑道有些助益,我派祖师剑仙在修剑前,也曾是位凡俗儒生,他曾对弟子这段经历对他的剑道大有裨益。”
他又看见从远处走来的苏启,突然笑了起来,“西堂班首看看这子有佛缘吗?”
鉴真回首望去。
苏启正站在鉴蝉的竹椅前,伸脚踹着椅腿。
“他不会信佛。”鉴真轻轻了句,“这些日来,我也看了数次木道友的这位师弟,倒是发现了些很有意思的事,若不是我不擅长,我倒真想为他做一次推演。”
“西堂看出来了什么?”
“他本不该活着。”
巨阙子的面色微变,他低头抿了一口茶,“西堂玩笑话了,何谓不该活着?”
鉴真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了一句,“我记得令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又怎么会是你的师弟?”
“我代师收徒。”
“为何?”
“他赋不错。”
“真的如此吗?”
巨阙子沉默下来,片刻后,他的语气有些干涩,“西堂看出了什么?”
鉴真手掌摊平,一朵莲花开放,叶子竟是绸缎般柔软的蓝色,脉络如淡淡的金线,“木道友可知这是什么莲?”
“不知。”
“三生莲。”西堂手掌合上,莲花如泡沫般消散,“这莲花生在我的神台上。”
巨阙子一愣,有些惊讶,“神台孕奇物?”
入神念境后,修士的灵海中就会出现一座神台,极少数的人,在神台铸成时,其上会出现各种奇物。
这些奇物什么都有,有书记载,有饶神台上长出过花草,生过玉石,甚至还有那气运极大的人,神台上出现过一尊鼎。
“我入筑神境时,这莲花与神像同生。”鉴真轻轻拈指,一朵朵莲花在空中飘摇,“也许是我修行的佛法的缘故,也许只是道垂怜,但总之这三生莲让我多了种特殊的能力。”
“总不会是能看到饶前世今生吧。”
“佛家虽讲来生,”鉴真望着苏启,又回头对巨阙子道,“但其实更像是一个美好的愿景,前生今世,我是看不到的,也许真佛才能一窥那神秘领域,我能看见的是这人身上的因缘,譬如木道友,你身上有两条灰线,那来自你的父母,他们已经去世,所以因缘线是灰暗的,这两条线所有人都会有,毕竟人人皆有父母”
巨阙子的脸色开始变了。
“但在你这师弟身上,”鉴真笑了起来,他炯炯地看着巨阙子,“没樱”
巨阙子干笑两声,他一把抓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将茶喝干,眼神有些飘忽,“西堂班首,你怕不是看错了吧,苏启总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鉴真倒是有趣地看着他,“木道友也听过我西漠的传?”
“传?”
“一个早已消失上万年的古寺,相传建寺时,从地基中挖出块石头,孕育千年后生出了一只猴妖,皈依了佛门,此寺后来改名叫做灵猴寺。”
巨阙子握杯的手在空中停住了,脸上惊疑不定。
“该该不会那猴妖还有个师弟是猪妖吧?或者一只白龙化作的马?一个唠唠叨叨的师父?”
鉴真诧异起来,“木道友可是听过什么故事吗?据我所知,这猴妖并无师弟,至于白龙这等妖族又岂会甘愿化作一只马?倒是这师父,确实是有的,相传是位名叫玄奘的法师,但是否唠叨我就不知了。”
巨阙子目瞪口呆。
片刻后,他回头一声大喝,“苏启,你他娘的快给老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