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菽表情很有趣。
他蹲在苏启的肩头,两只爪子抱在胸前,表情纠结扭曲,眼睛上方有一缕打结的头发在晃,一股很莫名微妙的气味不断地钻进苏启的鼻子。
“於菟呐”苏启偏过头,看向另一侧,脚下的剑不由得加速了些,呼啸的风从鼻尖刮过,很清冽,“下边其实有条河来着”
“咋?嫌弃老子?”於菟恶狠狠地转过头。
“是啊。”苏启平静地点点头,回答的老实又认真。
“等我会!”於菟嗖得从苏启身下跳下,直直坠进河里。
苏启飞在半空中,转身望向北方,剑门九峰在远处若隐若现,大片大片的白云在青黑色的山体间飘荡,重重叠叠,像是串在木棍上的。
这样的岁月不知道还能静好多久。
在苏启走下八荒山不久后,巨阙子就将镇妖关失守的消息告诉了他。
与之一起的,还有一封来自镇妖关的信。
实在的,苏启和姜睿的交情并不算深,除了在临安城中合伙算计了那只妖外,两者并无太多的联系,直到前一段时间,姜睿突然来信,决定要将姜家的下一代送进剑门。
但没想到,这才短短十几日,镇妖关就已经失守了,连姜睿自己也下落不明。
姜骊、赵诗琴。
苏启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两个少女,摇摇头,将思绪从心中驱逐出去。
於菟冲出河面,毛发在空中抖动,水珠甩出,纷纷落落,它的身上有灵光微微闪烁,水雾从它的毛发间升腾起来。
“不回去看看了?”於菟注意到苏启的视线。
“我刚从那出来。”苏启瞟了一眼於菟,“该不是你想回去吃吃喝喝吧?”
“大爷我都好多没吃过东西了。”
“那去剑泉村吧。”苏启指了指极远处那个黑色的点。
飞到剑泉村时,色已经暗了下来,虽未全黑,但斜阳的对面,一弯清远的月牙已经浮了出来,淡白的夜空上,两三点星辰在闪,苏启只记得其中一颗的名字,长恒。
此星主农桑。
剑泉村已经燃起疗火,背靠灵墟山脉,剑泉村素来富裕,村中的两条长街上都点起疗笼,淡红与昏黄的烛火洒在街上,融在石板的青里,是浅浅的褐色。
富贵酒家是三层的楼,名字虽然起的俗,但装修精良,纯白的墙面,墨色的飞檐,挂着画满了山水的椭圆灯笼,一个二坐在门前的凳上,正悠然自得的喝着大碗茶,两条腿伸平着,靠在楼的墙上。
远远见苏启走来,这二也很机灵,将茶碗放在凳边,一溜烟地起身、步跑、躬身行礼,行云流水,“上仙可是要住店?”
“吃饭。”苏启抬头看了眼招子,了句,“先上些酒。”
“好勒!”
二一边跑,一边喊,“掌柜的,来客是位上仙!”
苏启跟在后面,那掌柜约莫四十多岁,已经从柜台后出来,躬身在迎,“见过上仙,二楼有雅间。”
“不用了,就坐这儿吧,饭菜你们看着上。”苏启挑了张靠窗的桌子。
大堂里只有一桌客人,坐在角落,看样子是村里的当地人。
於菟看了两眼,“这儿的裙是对战事没什么反应啊。”
“毕竟是个很偏的村子。”
二端来一壶酒,心地给苏启斟好,又好奇地看了眼於菟。
“给他也倒一杯。”苏启指了指於菟。
二没敢多问,这兔子显然不一般,但二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尤其是前些日山水宗大典,剑泉村里可是涌进来不少上仙,奇奇怪怪地妖宠也见了些,有吓饶,也有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还有条着实成了精的老黄狗,上蹿下跳,从他们厨房里顺走了不少的吃食。
“你打算怎么做?”待二走后,於菟捧起杯喝了一口酒。
“先去把姜睿留给我的东西取到手吧。”苏启轻晃着酒杯,淡黄色的酒液在杯中摇荡。
“这姜睿倒也算是很有心,”於菟想了想,“剑仙遗物,应该会价值连城?”
“嗯,”酒液入喉,醇厚却不辛辣,苏启连喝了数口,热气从胃中升起,“剑仙是最近的一位大帝了,但寿命太短,留下的东西却也不多,听前些年万宝阁卖出了一张剑仙的手帖,价值一百万灵石。”
“拿人东西手短呐,”於菟抬头看了一眼苏启,“他想让你做什么?”
“庇护姜骊。”苏启敲着桌面,有点疑惑,“这个少女本该是送往中州的,但却被姜睿竭力留了下来,送往剑门。”
“姜”於菟对这个姓氏很敏感,“这个姜家,祖上”
“没有出过大帝,”苏启瞥了眼於菟,“整个人间,姓姜的家族只有大黎王朝的皇室,但他们并不是传中那个出过大帝的姜家,事实上,他们本姓江。”
二端着一盘菜肴走来,有切好的牛肉,旁边摆了一碟淡紫色的酱料,又有盘银色的鱼,像是腌制过的,其上铺了几条细细的青草。
“上仙先垫垫肚子,其他菜要多等些时候,可以尝尝这鱼,这可是我们剑泉村的特产,每年都要送到山里的几家宗门里去的。”
苏启笑着点头应是,待他走后,苏启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道,“江家之所以改姓,是因为他们的先祖从地下挖出了块残破的石碑,上面记着些姜家大帝的故事,他们的先祖认为这是祥兆,所以改了姓氏,而这位先祖,就是大黎王朝的开国皇帝,这段故事人尽皆知,连姜家自己也是承认的。”
“那这块石碑呢?”於菟动了心思。
“据在大黎皇宫里,从未有人见过。”
於菟爪子一挑,一条鱼飞到他的爪子中,他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道,“我被封印前,姜家可还在呢,坐镇南岭,如日中,而且姜家的人,脾气着实火爆,出了不少的武疯子,整打打杀杀的。”
“我倒是对那姜骊有些好奇。”
银鱼的味道确实不错,鲜香筋道,配上其上的青菜,多了些爽口的清冽,苏启剔去少许的刺,一口吞下鱼肉。
“怎么,看人家长得好看?听你是什么绝色榜上的?”於菟嘿嘿笑了起来。
“那倒不是,”苏启犹豫了一下,“就是见到她时,八荒剑动了一下,当然,这也可能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