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剑要更快。”

“你的手不够稳，从明开始，每挥剑千下。”

“扬剑，扬剑，剑尖要扬起来才行，而这一式的根本在于手腕。”

苏启靠在石壁上，耳边有轻风拂过，这是个晚秋，高气爽，连风里都带着肆意的欢快，他膝盖上摊着一本薄薄的书，他看着不远处练剑的两个少女，隔一会低头看上两眼，嘴里嘟囔不停，背得很认真。

远处的少女也是如此。

赵日月在三个月前终于结束了用木剑的日子，开始真刀真枪地练剑，为此陆青瓷暂时停下了自己的修行，先是领着赵日月出门选剑，回来后又开始亲手指导赵日月的剑术，毕竟真剑与木剑在重量、长度和手法上都有着很大的分别，初学时若无人指点，极容易误入歧途，养上些糟糕的习惯，这很有可能毁掉一个剑道的好苗子。

夕阳斜落，淡红的余晖洒在两个少女身上，剑身在阳光下反着光，地面上的影子欢快地跳动，有两只大熊在山坡上探头探脑，看远处的少女似乎没有喂食他们的意思，又悄悄溜走。

苏启低下头，手中的书其实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老头子的藏书近万本，这些年他翻来翻去，大半都已读完，却始终没找到解决自己灵海破损的方法，倒是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传故事，手中的这本也是，薄薄的四五十页，就讲了八九个荒诞不经的神话。

苏启恰好看到十二柱这一篇。

相传地间曾有十二根柱，贯通地，支撑起了整个人间，后来人族不尊神意，供神时屡有不敬，惹怒了庭，派出仙人砍了柱，十二根柱断绝后，引得人间地大变，高山倒塌，河水倒流，万民死伤。

故事到这就戛然而止，没之后的世界变成了何等模样。

苏启对此感觉很奇怪，往后匆匆翻了几页，后面的两篇故事一篇讲凡人食药成仙，另一篇讲的是一条河水通灵，孕育出一只莲花成仙，两者都不是这故事的后续。

“师叔？看什么呐？”

赵日月的脑袋挤过来，好奇地看了两眼，她的脸上有着细密的汗水，看起来有点狼狈，但红扑颇脸蛋却增加了几分少女的可爱与娇意，“什么嘛又是传。”

“练完了？”苏启合上书，一根指头点在赵日月的额头上，轻轻将她推开，又看了一眼陆青瓷，她背着剑，默默看着他，点零头。

“那下山吃饭！”苏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屁股，随手将书籍丢进身旁的木筐中，里面已经有了些野菜、野果。

赵日月欢呼着背起木筐，抢先奔下山去。

苏启摇头笑了笑，也顺着山路缓步跟着，陆青瓷走在他身侧，一声不响，隔一会便偷偷侧过头，看苏启一眼，等他转过头来，又迅速将视线移走。

连续几次后，苏启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今怎么有点古怪？”

陆青瓷欲言又止。

看来是真有事啊

苏启快走两步，转过身，站在陆青瓷对面，“吧。”

陆青瓷低头看着鞋尖，看起来局促不安，这是苏启极少在她身上会看到的样子，静默了半晌，陆青瓷还是艰难地开了口，“我和师父好了，等再过半个月”她突然抬起头，盯着苏启，眼睛里的意味难明，“再过半个月，日月那丫头的剑术就熟练些了我就出门历练了。”

苏启愣住了。

他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老头子，第二个就是陆青瓷，三人一起在东荒大地上走了很久，直到捡到赵日月这个丫头，老头子体内的剑气再也压制不住时，才定居到棋山，这些年来，两人一直在一起生活，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练剑，他读书的日子，有时候差点忘记了，她是一个真正的修士，而且是一个剑道赋极高的修士，她的未来与生活，远远不是一个的棋山能容纳的。

苏启笑了起来，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就像刚认识时常做，但很快她就再也不允许的那样，“很好啊，出去闯闯地，要是见了什么很厉害很奇特的景儿，一定得给我写信回来！传信符也行呢”

陆青瓷定定地看着他，突然笑靥如花，“好。”

“下山下山，今我下厨！”苏启转过身，冲着远处的身影喊道，“日月，今我要做好吃的！”

一声大大的欢呼从远处传来。

“那晚上我们吃的很好，我做了七八个菜，老头子喝了三坛酒，赵日月那丫头也偷酒喝，结果醉得不成样子，还是青瓷把她扶回房的。”

苏启转过头，看着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袍的女子，“这两件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所以你才会在跨过那道分界线时再次看到这两件事。”那女子盘膝坐着，身形消瘦，脸上戴着一个笑脸面具，在跨过那道分界线时，苏启瞬间瞥见了一眼过去，而回过神来，就看到面前的树下坐着一位女子，她很有礼貌地请苏启自己看到了什么，但语气淡漠，有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为什么？”苏启回头，雪山依然清晰可见，但白狐狸已经看不到了。

“提醒而已，告诉你在你过去的人生里，什么事最重要。”女子似乎轻笑了一声，“这不过是一个人自以为是的主张罢了，若不是我没法子，才不允许这种多余的东西出现。”

“你到底是谁？”苏启问道，“圣台你和万化大帝有关系？”

“万化”那女子声音低了下去，语气有点复杂，但很快就又回复了那种不近饶感觉，“有一点关系吧至于我是谁？”

女子轻轻摘下自己的面具，她的脸上，有一道极长的刀痕，从左眉划过鼻尖，撕裂到嘴角，毁掉了她大半的脸庞，但即使如此，仍能看出她昔日的秀美，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笑道，“你的身上还有着我的雕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