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低头,躲过头顶飞过的一束神光,右脚向前斜踏一步,右肩一矮,左肩后扬,身子轻轻一扭,右手持剑,向斜上方猛然一递,剑气喷吐而出,八荒剑霎时刺破鳞甲,苏启快速跟上,将八荒剑尽根捅入了眼前妖族的腹部。
抽剑,再插,移步换位,躲过一记直拍额头的反扑,苏启一跃而起,凌空一剑刺入背部,手腕一挑,锋利的剑刃顿时在背脊上划出一道尺长的伤口。
鲜血喷出。
巨大的身体停顿了片刻,随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苏启微微转头,入目皆是尸体和鲜血,离火峰上仿佛是一个的修士世界,你能在这里找到妖族,也能在这里看到人族修士,能看到中州的顶尖道修引来雷地火,也能看到蛮族的凶悍战士手撕妖兽,耳边有剑啸如雷,也自然有妖吼成风。
八荒剑在滴血,血珠落在一块断掉的漆木上,又缓缓流下,苏启的位置本来是离火峰的一座丹楼,此时已经塌成一片废墟,他身后是大秦将士的防守之地,他们人数最多,死伤也最为惨重,右手边则是中州的修士,他们虽然来自不同宗派,也常常争吵不休,但此刻配合的却还不错,左手边则是蛮族的战士,他们战斗极为凶悍,修炼的功法也与人族有极大的差别,看上去更为古老原始,不讲究复杂的变化,直来直去。
苏启从废墟上跳下,整个离火峰顶基本都已经毁掉了,唯有离火主殿还苟延残喘着,殿门上的那块牌匾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上面的字乃是剑仙手书,虽然没有留下他的剑意,但依然寄托了一位大帝的思绪,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毁掉的。
塌掉的楼宇在地面上堆成了一座座山,让这里变得仿佛如同一个硕大的垃圾场,不远处突然有一道剑光横亘峰顶,寒气随着剑光宣泄而出,让离火峰上的温度霎时降了不少,这招剑术名为向北行,是六出峰上的镇峰剑术之一,用剑的人显然是陆青瓷,剑气精纯无比,在离火峰上直直清出了一道空地,地面上瞬间凝出一道宽阔的冰霜,陆青瓷在上面飞快冲过,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少年。
苏启的眼睛顿时缩了一下。
那少年的胸口有四道长长的血痕,深可见骨,苏启记得他的名字,楚征,他是剑门数量不多的神念境弟子之一,在剑门里人缘很好,又因为长得帅气,平常有不少女弟子喜欢以问剑的名义凑在他身旁,但此时他气势十分微弱,虽然止住了胸口的血,但妖气侵体,若是没有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丢了命。
陆青瓷在空中急冲而过,三剑击飞来拦阻的妖族,她飞至离火峰主殿,将那少年丢给殿中的剑门弟子,便又匆匆与几个妖族战在一起。
身后又腥臭的气息涌来,苏启脚底踏着煌步,瞬间消失在原地,八荒剑从手中飞出,在空中倒挂出一道剑气长河,将那只偷袭的狼妖直接掀了出去。
“麻烦呢。”苏启叹了一口气,那头狼妖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他拎起剑,一剑斩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场战局将会走向何方,在蛮族加入后,人族一方似乎对妖族有了一战之力,在赤琰和白虎的帮助下,洛倾也将白鲤逼的连连后退,赤琰的火焰对白鲤的云雾有着出乎意料的奇效,妖祖立在空中,背后的万兽图将青帝法旨压得黯淡无光,在青帝化身消失后,这道青帝法旨的威能消散了不少,至于青帝在剑门上空布下的棋子,它们就一直静静地悬在那里,没人知晓它们的作用,也没人敢擅自去攻击它们。
妖祖没有加入战局,他一直在凝视着那些棋子,白菏铃飘在他的旁边。
“青帝喜欢下棋果然不假,连一道化身竟然也玩这种手段。”妖祖屈指在空中虚点着,他的脸色不太好,当年颠倒山上的几位妖帝中,就属他最不擅长推演和阵法,此时推算这些棋子的功用更是让他大感头痛,他瞥了一眼身旁安静的白菏铃,“你怎么看?”
白菏铃晃了晃,一圈圈的波纹荡出。
“果然很像是阵法吗?”妖祖挑起了眉头,身前的黑白棋子交错在一起,不成体系,若这是两个棋手在隔空对局,那这棋局未免太过奇怪,青帝未用半点灵墨,所以这显然不是人族阵法,其实以器布阵,倒是有点像是妖族阵法的路子,可是棋子上全无妖气,在妖祖看来这显然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四不像。
“我倒是怀疑这是青帝布下的某种陷阱。”
妖祖再次推演,但又很快放弃,他已经察觉到了,每一粒棋子上都铭刻着复杂的道痕,使得这棋子虽然在空中不断上下沉浮,但仿佛是跳出了这世间,融在茫茫混沌中一般,妖祖很怀疑,若是自己一招攻去,或许会直接穿过,根本不会命中,这些棋子绝对是出自大帝的手笔,而且青帝必然在其上耗费了极大的心血,才会让他也感到十分棘手。
一万年前的算计吗?妖祖不由得焦躁起来,一万年前战争开始后不久,他就因为某些事情和人族起了争端,趁着战乱前去人族算漳他不心被一位修士斩晾基,不得不在颠倒山上闭死关,所以根本没能参加那场号称万古棋局的诸帝会盟,这一万年来他虽然翻出了不少秘密,像是前不久那场重塑地规则的大雨,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仍然缺少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譬如青帝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棋局,就让他满头雾水。
剑仙。
妖祖又想起这个人来,剑门是他留下的传承,青帝在这里落子,显然和他离不了关系,但这两人从未曾谋面,难不成青帝在一万年前真的算到了数千年后将有一位剑修打破地规则成就大帝?
妖祖抬起了手,他本就不是有耐心的人,此时耐心更是在一点一点散去,他决定干脆强行移动一粒棋子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