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和黎芷二人一同离开神殿。

彭周脚踩长风，径直扬长而去，黎芷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她指了指神雕旁的路，示意苏启跟上。

“很抱歉，有些事还没和你解释，如果不清，也许你会心有芥蒂。”

空中下起了稀疏迷蒙的雨，黎芷自己撑起了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画着数朵精美的莲花和几条的游鱼，色彩鲜艳靓丽，和黎芷一身的大花裙有种莫名的相配感，她看上去没有任何让苏启同撑一把伞的打算，不过对于苏启来，挡去雨水也是极为简单的事，较起真来，不如在修士中，像黎芷这样会在雨中撑伞的反倒是极为少见。

她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与其他女修截然不同。

“可能你也知道了，我们和云帝有过一个约定。”雨水在她的伞面上滴滴答答，似乎连她的声音都变得潮湿了不少，“数百年前，九琢秘地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九琢半帝也成邻一个探索它的人，某种意义上他也是九琢秘地第一个主人，他自然也闯入了云宫，但那时的云帝化身依旧强大，九琢半帝没能从云宫中带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几十年后，九琢半帝归隐，我们也有了进入九琢秘地的机会，而在那时，那个怪物开始出现在云宫之中，我们暂且不论他的来历，只发生了什么，他和云帝化身争抢云宫的掌控权，也开始狩猎赋出众的年轻弟子，又在他们的体内种下道瞳，而云帝化身迫于那怪物的压力，也开始思考为云帝挑选传人一事，他很快就挑中了我们。”

两人沿着神殿旁的路走到了西雨宫的北畔，这里已经是神殿的背后，浩浩湖水氤氲着如纱雾气，细雨将热度降了下来，扑面而来的微风湿润而冰凉，黎芷挑了一块石头，随手一点，蒸腾起所有的水汽，轻巧地坐下，左腿叠在右腿上。

“这些年来，我们送进去了不少出色弟子，但没有一个被云帝化身选中，随着那怪物越来越强，云帝化身也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前些日子我们做了一个决定，借常苏被追捕一事来引大批修士入云宫，云帝化身在其中挑选一个最合适的传人，而作为回报，他会将云帝的尸体和法器都留给我们，这也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黎芷抬头看了一眼苏启，表情很古怪，“但没想到你出现了。”

“我也觉得太巧了，”苏启毫不客气在石头的另一头坐下，反正这是一块丈许宽的方石，“而且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不完全是巧合，在计划开始前，李罡做了一次推演，虽然没有推演出你的存在，但推演的结果是大吉，他也这次计划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所以最后我们才定下此事。”

黎芷很可惜地叹了口气，“我们本来打算留下圣域一位半帝，但最终还是让他们逃了，不过那元清也不会太轻松，他伤晾基，若是没有足够的材地宝，他至少要花上几十年时间才能养好。”

“你们打算拿云帝尸体和云盘做什么？”苏启轻声问道，云盘是阵法一道的帝器，对他来堪称至宝，若是有机会，他很想一观。

“这三里我们三人一直在净化帝尸，上面的怨气太重，若是长久放在秘地中，会腐蚀整个秘地的生气，”黎芷坦然道，“我也不瞒你，帝尸会被我们用于修炼，在界路上成帝极难，依靠帝尸来感悟完整大道是少数几种可以窥长生的方法，所以没人会轻易放弃，至于云盘”她很懂地拍了拍苏启的肩膀，“它会成为长夏秘地的底蕴，不过将来你还是有机会借助它修行的。”

“你们似乎很信任我？”苏启有些好奇。

“不如是因为我们很信任云帝，”黎芷很不客气地道，“不然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屁修士，哪里会被我们信任？”

苏启大大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我希望你也信任我们。”黎芷移了移身子，朝向苏启，她身上有一种很浓的花香，“我们是生的盟友，我们都不喜欢圣域，最重要的是，若是将来界路大乱，你需要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

黎芷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了一下苏启的额头，笑意盈盈，“你还得学习一下怎么当好一个界路修士。”

苏启沉默不语。

他知道黎芷的没错，界路是一个庞大的世界，它看上去贫瘠荒凉，但其实内里错综复杂，数不清的宗门种族，埋藏着无数秘密，而他作为一个外来者，甚至都无法隐藏好自己人族的身份。

“好好呆在这里吧，西宫的藏书随你阅览，也不必再干出什么偷书的事，”黎芷乐不可支，她自己就不是一个省事的主，但看到苏启因偷书而和颜桥大打出手，她还是有种久违的快乐，“有任何需要，去找常苏，这丫头懒散惯了，也该承担些身为半帝弟子的义务了，还有”黎芷打了一个响指，一块圆形的白玉牌落在苏启的腿上，“这是代表我的身份令牌，凭借它，你可以拥有和常苏相同的地位，在长夏秘地里除了少数几个禁地，其它所有地方你均可畅通无阻。”

这样你也可以放下心来了吧？”黎芷笑了笑，湖上的雨已经大了起来，连绵的雨线斜斜从空坠到湖中，急促的啪嗒声如一场永不停歇的乐曲，黎芷右手一松，油纸伞轻轻飘起，她伸了一个懒腰，很遗憾地道，“该去干活了，唉，李罡那个家伙就会支使别人。”

她轻轻飞起，依旧撑着油纸伞，又突然回头。

“哦，对了，长生殿派淋子过来，还是那个有名的东方霁月，你这两心些，不要让他们看出了跟脚，我已经吩咐常苏，不可与外人谈论你的来历。”她想了想，嘴角浮起一抹暧昧的笑，“不过你倒是可以见见那东方霁月，听她可是长生殿的掌中宝，如仙的人物，若是能勾到手，我们两家的合作倒是稳了。”

完，她挥了挥油纸伞，砰的一声轻响，在地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