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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南国第六位皇帝南风蔺驾崩,时年40岁,举国皆哀。

千荒朔月作为南风蔺的最后一位皇后,就这样成了太后,这一年,她20岁。

千荒朔月现在可没时间为南风蔺落泪,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南风蔺身后只有她的儿子南风堇一个子嗣。皇后年轻,太子年幼,最易成傀儡,不知哪日就会糊涂死掉。况且她在朝中又无母家根基,为今之计,只有铤而走险,去求舒录穆。

提到这个舒录穆,说是千荒朔月的头号死敌都不为过。当年若不是他,她的母国也不会衰亡,她也不会被迫嫁给那个“圣人”皇帝。细一想,她这一生的悲剧都因这男人而起,可如今她却只能去求他。

“太后,太后。”

朔月的贴身大宫女希芸手上捧着一套素服,等着伺候朔月换上。

“不行,他最不喜欢穿着这么素净的女子,换一套。”

朔月有些不耐烦,一想到那个男人的脸,她从心底涌上一丝恶心。

“太后,先帝刚刚驾崩,穿得太艳丽,恐怕不妥吧。”

朔月哼了哼,一巴掌扇在希芸脸上,希芸白嫩的瓜子脸上马上印上一道鲜红的掌印。

“请太后恕罪!奴婢这就去换。”

希芸捧着素服刚出去,福海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太后,六爷到了。”

福海大气不敢出一声,两眼紧盯着地面,但他却感觉到朔月那一双异族人的大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还是来了?”

福海委屈着。

“六爷还带了七爷和十爷,奴才寻思着,这该不会就是要来逼宫吧?”

朔月冷笑两声,如今自己这番窘境,连身边的奴才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居然还妄想着靠一套好看的衣服,在那个男人面前装样子。

“给我换上素服。”

若那男人真真见死不救,也是我们母子命该如此,我认了。愿明罗什神保佑我们渡过此劫。朔月不由自主地隔着麻衫摸了摸自己打儿时起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用鸡血玉做的明罗十字,向自己母国的庇护神祈祷。

福海和希芸两人伺候着朔月穿上银灰色的素服,朔月向银镜里看去,只见一个娇美可怜的柔弱女子,那一双纯真得像小兔子的眼睛正呆呆地望着自己。死生全看今夜了。

“走,先去会会鬼老六。”

慈寿宫正殿中,南风琮和南风睿、南风孚静候着朔月驾临。南风琮闭目而坐,南风睿不住把玩着手上的羊脂玉扳指,南风孚背着手左右踱步,不时朝殿门张望。

“七哥,走那么久,何不歇歇?”

南风睿似笑非笑地逗了一句,惹来南风孚的不高兴。

“都什么时候,你也不想想咱们是来干什么的。”

南风睿不以为然。

“七哥是想说,咱们今天都来逼宫了,那娘们儿怎么还没屁滚尿流地麻利把头伸过来等着咱们砍?”

南风琮忽然咳嗽一声。

“那娘们儿可不是个好东西,皇兄在世的时候,……”

“老七!”

南风琮忽然打断南风孚的话。

“来得够齐的!”

从门口,传来千荒朔月的声音。

南风孚和南风睿急忙站起来,如临大敌似的看着千荒朔月徐步走上大殿,入座正位。南风琮却始终不起身,只是看着千荒朔月从自己面前走过去。

“三位爷,见了太后,为何不跪呀?”

福海见无人向朔月行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入宫这么多年,这样的剑拔弩张还是第一次见。

南风孚和南风睿看向南风琮,南风琮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做势要跪,却一把被南风孚给拉住。

“我六哥腿上的旧疾复发,跪不了,还望太后见谅。”

朔月粲然一笑。

“既是旧疾复发,六爷就免礼吧,可难道七爷和十爷也是腿上有伤,跪不得吗?”

“请太后恕罪,还不快向太后行礼!”

南风琮催促着南风孚和南风睿,在南风琮的催促下,南风睿跪了下去,但南风孚还是不肯动。

“看来十爷的腿脚还利索,跪得下去。”

千荒朔月看向南风孚。

“七爷,您……”

南风孚梗着脖子,眼睛看向一边。

“本王最近腿也不大好,不便跪。”

南风琮一把拉住南风孚,刚要说什么,却被千荒朔月的话堵了回去。

“好!福海,召太医过来,给七爷看看他的腿是不是跪不得!”

南风琮一听,手上一用力,将南风孚硬压着跪了下去。

“太后,七弟年少气盛,请太后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南风孚被南风琮硬压着,起不来,一着急,把心里的话全嚷了出来。

“六哥,你怂什么?!还跟这外族娘们儿客气啥?告诉你,今天我和我六哥、十弟过来,就是来逼你交出传国玉玺的!论道理,大哥走了,下面,就该轮到我六哥当皇帝了。你若识相,趁早和你儿子滚出去,我们兄弟说不定还能给你们娘俩留条活路。”

“七弟!”

南风琮大吼一声,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南风孚身边。

“太后!臣从未有过谋逆之心!请太后明鉴”

千荒朔月冷看着南风琮,突然爆出一阵大笑。脸上笑着,身上却一阵冷过一阵。

先帝的十个弟兄姐妹,他是老大,老二、老三年幼即殇,老四因生母之兄谋逆被斩,老五多年戍边,老八、老九是两位公主,多年前就被和亲远嫁,最不安分的就属这三位。她原以为自己这纸糊的太后总能撑一阵,想不到立时就要被这三兄弟的一把火烧的灰都不剩。

“怎么?六爷的腿疾忽然又好了。”

南风琮脸上一阵红过一阵,却隐忍不发。

“六哥,你还顾虑什么?如今上都城里都是我们的人,我们怕她作甚?”

“七哥说的对,六哥,事已至此,不如早撕破脸。”

千荒朔月看得出南风琮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这“鬼老六”的外号不是白叫的,这只老鬼,不到十拿九稳的时候绝不出手。既然如此,她灵机一动。

“还以为你们三兄弟来是做什么,原来是逼宫呀。”

千荒朔月浅笑盈盈,故作轻松。因为紧张过头,朔月忽然觉得有些困,就顺势打了个哈欠。南风孚和南风睿都看愣了,死到临头,这女人居然还在打哈欠。

怕不是刚刚吃这一吓,忽然失心疯了?

“七弟,你不用那么瞅着,哀家没疯,哀家只是刚刚还在想,你们也亏得是南国数一数二的皇族公卿,居然等到现在才来跟哀家摊牌,哀家简直要被你们笑死了。“

南风琮不敢置信地听着千荒朔月的这一番话,心里思忖着这女人刚刚说的到底是疯话还是她真不想活了?还是这女人只是在装腔作势?

“太后笑什么?”

“笑你们居然错过了逼宫的好时机,现在才来。”

“好时机?”

“若你们早几日来逼哀家,哀家说不定还真就怕了你们了,可你们现在才来,呵呵呵,只怕你们一会儿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千荒朔月强撑着提着一口气,她现在这是把头伸到老虎嘴里拔牙,但凡此时被他们看出任何慌张的蛛丝马迹,她和太子恐怕马上就得下地府。朔月觉得嘴有些干,想端起案几上的茶杯饮一口润润嘴唇,却发现自己手在不住发抖,她只得用另一只手强压住这只发抖的手。她一抬眼,看到南风琮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朔月忽然记起,她在十六岁那年,也曾被这样一双眼睛死死盯过。那时的她,是个少不更事的闺中女孩,被盯得又羞又骚,马上就避开了那道目光。可如今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女孩了,她要做南国的太后,她要她儿子做南国的皇上,她要和她儿子联手成为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人,再也不用惧怕、听命于任何人。

南风琮见千荒朔月丝毫不惧,反倒目露咄咄凶光,心里忽然打鼓,这女人会不会真的布了什么局,毕竟,她可是那个罗氏国的郡主。他很久以前就有个偏见,罗氏国的人都十分善于使诈。

“六哥,别听这娘们儿胡说,她就是随便拿话唬我们,看我不把她脑袋揪下来!”

南风孚突然发难,抢步上前,一下子就来到朔月跟前。福海和希芸急忙挡住,却被南风孚一把推开。

“七弟!不可对太后无礼!”

南风琮忽然大吼一声。

“南风孚!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当朝太后动手!”

从殿外,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只见舒录穆身着战袍,大步踏入殿中捉住要动手的南风孚,一用力,将南风孚扯下正座金桥。舒录穆回身跪下,双手抱拳。

“臣舒录穆救驾来迟,请太后恕罪。”

千荒朔月细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毕恭毕敬的男人。

“来得刚好,正好让哀家看清了七爷的真面目。”

千荒朔月缓步走下金桥,来到舒录穆面前。她看到舒录穆似乎在努力地憋着一股劲,大概是在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吧,今晚这一幕,足可以让他笑上一整年了。过了这么久,她终究还是没能脱离他的掌控,未来的日子,只怕都要看他的脸色过了。

“七爷也是一时糊涂,想必是受了谁的挑唆。臣下还请太后明鉴。”

朔月马上便明白了,他今晚的“救驾”是有条件的,就是要借她这个太后的手,除掉他的头号死敌——南风琮。也许,今夜的逼宫都在他的谋算中,之所以等到现在才来,为的就是要把她驾在这样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她必须要责罚他们,今晚的事才能收场。

可她不愿这样被他安排,听命于他,成了他的傀儡。

“南风孚却是一时糊涂,可险些伤了哀家,该按谋逆罪论处,来人啊,带下去!交大理寺!”

舒录穆的两名随从马上跑进来,连拉带拽地把南风孚拖下去。南风睿和南风琮眼睁睁地看着南风孚被拉走,惊恐万状。

“至于六爷和十爷,”

千荒朔月看到了舒录穆止不住上翘的嘴角。

“六爷在危急关头制止逆贼南风孚,也算是保护了哀家,功过相抵。”

千荒朔月故意不去注意舒录穆突然射过来的寒意凛凛的目光。

“太后,这恐怕不妥!”

“舒爱卿以为不妥在何处?”

“六爷虽在最后呵斥,可说到底,南风孚谋逆却是为了……”

“刚刚南风孚并未提及要推举谁做皇帝的事,舒爱卿又是如何得知南风孚谋逆是为了何人?”

舒录穆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千荒朔月。

“有福海和希芸可作证,南风孚只是突然口出狂言,要伤及哀家。”

“舒大人,却是如此,奴才刚刚就在这里,并未听到七爷,不对,是南风孚有提到推举人选的事。”

“十爷,怕是一时被南风孚所逼迫,才过来,今晚他言语虽有不敬,但念及先帝顾念手足之情,便也从轻处罚。”

南风睿一听,整个人瘫软在地。

“舒爱卿今晚救驾有功,哀家改日定要好好赏赐,今晚,哀家也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舒录穆狠狠瞪着千荒朔月,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微臣恭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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