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八章 月下的体己话(1 / 1)谢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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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别的不知道,但奴婢相信,舒大人一定会好好待圣上的,也许会把圣上当作自己亲儿子一般教导。”

“!”

千荒朔月手一抖,手中的银针狠狠地扎了下手指,马上,一粒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娘娘!手!”

希芸低声惊呼了一下,急忙从袖中抽出冰丝做的绣帕,缠压住千荒朔月的手指。千荒朔月缺顾不上看手指,她急忙盯着旬仿的脸看,生怕自己刚刚的失态让旬仿察觉到什么端倪。但没想到,旬仿突然跪下。

“请太后责罚奴婢。”

为什么她突然要我责罚她?难道她察觉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奴婢说过,走针时切忌分神,可奴婢刚刚却说话引得太后分心,奴婢自己不能很好遵守自己定下的规矩,还请太后责罚。”

听到这话,千荒朔月差点笑出来。原来是因为这个,这女人真够一丝不苟的。可也多亏于此,她才不会轻易疑心舒录穆与自己的事。

“你起来吧,说到底,是我自己分心,与你无干。”

在舒录穆第一次以太傅身份见南风堇的前一晚,千荒朔月在鸾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窗外的鸟鸣,便突然起兴,拉着希芸到御花园去走走。

如今已是4月底,春意已浓,只是晚上还有些凉风,希芸担心千荒朔月被晚风吹到,给她披了一件雨纹素织锦做的薄外衫,千荒朔月把披散下来的头发用一根春夜图织锦做的发带束起来,脸上只带着素薄的晚妆。月光下,千荒朔月整个人就像快返璞归真的白玉雕成的人儿,周身似乎都发出些微的光。

“要是不认识的人看了,怕是要把娘娘当成月下仙子了。”

千荒朔月淡然一笑。

“你这小妮子,就是会哄人。”

千荒朔月绕过慈寿宫后院时,忽然从院中发出声音。

“是谁呀。”

从里面有人掌灯走出来,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旬仿。旬仿见是千荒朔月,急忙跪下。

“奴婢不知是太后。”

“起来吧,你既然也没睡,正好陪陪我。”

没了那些浓厚的脂粉,素妆之下的旬仿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说是30出头也不为过。只是,因常年敷施劣质铅粉,她的脸上也留下了一些斑痕。旬仿穿着一身木棉纹的外衫,头发在脑后松松盘起,发间插了一根素银簪子。这样看来,旬仿更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姐姐。

三人在月下花园里穿行,凉风中夹杂着桃花、丁香的香气,闻着让人舒心凝神。夜晚的花园更加宁谧,身边也没有福海那聒噪的奴才和一班宫女太监,千荒朔月觉得自在许多,渐渐的,把话匣子也打开了。

“哀家那天说的确实不对。”

花枝在夜风中摇曳,发出一阵悉悉嗦嗦的细微低吟。旬仿忽然觉得,眼前的千荒朔月与她白日所见的“恶女太后”简直判若两人。再细一想,她虽贵为一国太后,但论年纪却都能做她的小妹了。

“太后言重了,太后说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

旬仿颔首垂目,声音如水。

“太后不知道,舒大人小时候其实是个格外老实认真的孩子,奴婢听说他在宫里的时候,老被几个哥哥欺负,尤其是七皇子和十皇子,被欺负了也不敢跟父皇说,只敢自己偷偷哭。”

想不到,这个心狠手辣到非要置六爷于死地的男人竟曾经是个受气包。千荒朔月觉得又好笑又心酸。她想着儿时的舒录穆和如今的南风堇一样,瞪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睛,迈着小碎步,边跑边攥紧小拳头,皱着小眉头,奶声奶气地喊着“等等我,娘亲”。她真想活剐了六爷他们!

“旬姑姑心里还是向着舒大人。”

希芸的一句打趣惹得旬仿默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孩童的时候,都天真可爱,可长大后,就变了。”

旬仿也许见过他呵护一只小兔子的样子,但她一定没见过他在异国他乡大杀四方的样子吧,活像是地狱派来清肃人间的恶鬼。

她也许听过他奶声奶气的撒娇,但她一定没听过他口气冰冷的威胁诅咒吧。

她也许知道他很多孩子气的愿望,但她一定不曾像自己一样,将全部身家性命维系在他的一句誓言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弃誓言。

一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千荒朔月一想到这里,感觉心口一紧。这就是她始终做不到完全恨他的缘故。说到底,他也是个可怜人。他想抓住母亲的存在、抓住父皇的爱、抓住自己本应得到的地位、抓住他珍视的所有身边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头来他却被迫要一一放下,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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