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金自问诊后没几天便调了一小瓶香料,托金满带入舒府时,王重金特别嘱咐,只能在睡前半个时辰点燃,每次的量不可太多,能保证天亮时香气散尽为佳。金枝儿拿到后一试,果然效力非凡,比先前更容易入睡了,睡得也更沉了。加之服药调理,不出一个月,金枝儿的身子就有了起色。
金满一见妹妹如此快便见好,更是对王重金的医术深信不疑。不过,王韵致因为不知道王重金为金枝儿看病的事,金枝儿一日好过一日虽让她安心,但也让她有些起疑。
“不是说之前按着大夫开的方子吃了一阵子要都不见起色,怎么突然就好了?”
“我听那房里的张婆子说,她哥哥给她带了点什么香,自从点了那香以后,她睡得比之前好多了,从那以后,身子就很有起色了。”
王韵致看着兰儿在屋外面跟乳娘玩耍。兰儿跳房子,一个没稳住,突然往前摔了一下。乳娘急忙把她扶起来,前后左右地又看又拍,口里不住地问“哪里摔疼了没有”,兰儿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娘!”
兰儿一路哭着一路跑进来,跌进王韵致的怀里。
“兰儿怎么了?摔疼了?”
兰儿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王韵致的衣服,又拉又摇,哭声还越来越大。
王韵致把兰儿抱进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小脸。
“兰儿不哭,若是哪里摔疼了,就告诉娘和春妈妈,兰儿今年都六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动不动什么都不说就哭鼻子。”
兰儿把脸埋进王韵致的胸里。
“不要,兰儿不想当大姑娘,兰儿永远都是小囡囡。兰儿要吃奶——奶——。”
“大小姐真是羞羞,夫人在大小姐这个年纪,别说是吃nai nai,都入府做伴读了。”
冯妈妈好笑地看着兰儿在王韵致的怀里撒娇,忍不住逗她。
“什么是伴读?”
“伴读就是陪着太子、王爷们读书呀。”
“娘还陪着太子读过书?”
“夫人是陪着老爷读过书。”
“啊?娘那么小就嫁给爹了?”
兰儿的童稚之语一下子把王韵致和冯妈妈都逗笑了。
“娘那时候和你爹都不过是小孩子,哪里就能成亲了。娘那时候不过是陪着你爹读书,陪着他一块儿玩什么的。”
“爹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兰儿忽然对自己父母童年的样子好奇起来,在她幼小的心灵里,她总觉得自己的爹娘一直都是现在这样,没有幼年,也不会老去,会一直这样,陪着她、宠着她。
“你爹小时候过得比你苦多了,没有娘疼,爹也不在身边。”
“那爷爷奶奶去哪里了?”
“奶奶在你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爷爷在宫里,没法出宫到府里看你爹。”
“那爷爷为什么不把爹也接到宫里呢?这样他们不就能天天都在一起了。”
“你爷爷为了保护你爹,只能让他在宫外自己过。”
“宫里有人要害爹吗?”
面对女儿的追问,王韵致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这些事跟兰儿讲了。
“大小姐想不想吃翡翠仁呀?昨天刚好有人送过来一些,我给你端过来?”
一听说“翡翠仁”三个字,兰儿嘴里马上泛起口水。
“想吃!”
冯妈妈冲着兰儿的乳娘招了招手。春妈妈走过来,拉起兰儿的手,往王韵致屋后面的小别间过去。
“可别再像上次那样,吃太多了流鼻血。”
“不敢,不敢,这次一定看住了,不敢让她自己再随便吃了。夫人放心吧。”
看着兰儿拉着春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离开,冯妈妈忽然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只是想起来,夫人在大小姐这么大的时候,带着我们四个人进了舒府,遭了多少难,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这步。大小姐以后可千万别走咱们的老路。”
突然,王韵致感到胸口一阵疼痛,忍不住伸手使劲按上去。
“又疼了?”
“不碍事,都好久没疼了,可能是刚刚兰儿撞得猛了一些。”
“虽说是旧伤,夫人也还是要多注意,别有弄得像上次那样,还不叫人告诉老爷。”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他左不过也只能是找宫里的太医过来看看。死生有命,我自己倒没什么要紧,只要兰儿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