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时有闪电划过,还未及惊蛰,墙缝里的蟋蟀就被这雷声吓得唧唧作响,窗外传来了铁皮棚顶被雨点敲打的声音,保卫室里此时陷入了一片沉寂。
看着默不作声的张学文,陈国栋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老张,老张。”陈国栋摇了摇张学文的肩膀:“你倒是说句话呀!”
张学文推开陈国栋的手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就算我答应你了,将来事情暴露了,这对我们学校有多大影响你有想过吗?”张学文反问道。
“这件事情就你知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陈国栋有些不耐烦了,声音都被他撕扯高了许多。
“就我知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看到有雨点飘入屋内,张学文站了起来,将朝外边的窗户上了锁,转身朝陈国栋说道:“那批水泥的销售商、质监局、工程队,你敢说他们没收受你的好处吗?”
听到这句话,陈国栋惊起:“他们拿了我的好处,自然和我是一条船上的人。”
窗外的雨声刷刷,屋内的蟋蟀唧唧作响,世界又一次陷入了无人声喧嚣的落寂。
陈国栋又点了一支烟独自抽了起来,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他的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工程如何能按时完成,要怎么说服张学文?”
张学文思虑了良久,还是不得不说出这句话:“老陈,自首吧,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我不久就要调去教育局了,大好的前程你让我去争取宽大处理?”陈国栋猛吸了两口烟,把烟头踩灭在地上:“老张,你这不是把我往绝路上赶吗?咱们同事这么几年,我哪里得罪你了?”
张学文不为所动,准备起身离去:“你自己选吧!要么明天去自首,要么我去举报你。”
“老张,老张,先别走。”陈国栋再次拉住张学文的手“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张学文挣脱陈国栋的手,开门打算离去:“老陈,现在自首问题不算严重,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张学文跨出保卫室的门,陈国栋气急败坏,顺手将身边保卫室唯一的排插朝张学文砸了过去:“你非要毁了我才行吗?”这声音入雷爆般从陈国栋心底炸出。
不巧的是,排插的一头还连着插座,排插砸中张学文后背,掉入积水中,不等张学文转身,他就被电导在地了。
看到张学文在地上抽出,陈国栋被吓懵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虚汗使得他脸色苍白,一阵微风拂来,他回过神来,赶紧把插座拔出。
张学文此时已经不在抽搐,整个人僵躺在地上。
回过神来的陈国栋害怕门口的张学文被人看到,他赶紧抱着张学文到了工地的一角,此时只有间断的闪电让他看清周围的情况,这里正好还有一个小坑未被工人填满,他把坑旁今天刚填入的几块石头挖出,打算把张学文埋在这里。
正当他要把张学文抛入坑中时,一道闪电再次划过,他看到张学文好像抽搐了一下,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抄起旁边工人落下的十字钩锤朝张学文脑袋来了一下。
血还为喷出,他赶紧把张学文推到坑中,之后不断的朝坑里填入石块,直到完全掩埋张学文,他赶紧用雨水清洗锤子上的血渍。
处理得差不多后,陈国栋跑到了工人的临时板房内,找到包工头。
“赶紧,叫上大家伙,马上施工,不然来不急了。”陈国栋喘着大气对屋内的包工头说道。
看着全身湿透的的校长,还有门外的大雨,包工头有些不解:“这雨这么大,还要施工呀,刚才张主任还说今晚不施工呢!”
“别废话,马上叫上所有人,连夜施工,今晚工资我单算。”陈国栋吼叫得声音变了样。
“行,我马上去叫人。”包工头披上雨衣,拿着手电筒出了门,挨个房间的敲门:“大伙穿上雨衣,马上上工地。”
不一会儿,工地上排满了穿上黑色雨衣的工人,大灯被点亮了,将工地照得通白,搅拌机开始发出老掉牙的隆隆声。
陈国栋亲自做了动员会:“个位工友们大家好,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陈国栋,还有三天学校就要开学了,我们必须在开学前完成这项工作,希望大家能够克服困难,为学子们能有有良好的学习环境而奋斗。”
他不愧是一名善于动员的领导,工人们听完之后士气高涨、干劲十足,为了体现身先士卒的精神,没有雨衣的陈国栋也拿起铁铲,带头铲起了水泥浆。
雨丝毫没有减弱的一丝,工人们只能集中一块地方施工,完成之后立马用防水布遮好,防止雨水泡烂刚刚浇筑的水泥,在陈国栋的指挥下,大家现从离搅拌机最远的左上角处开始施工,看着一车一车的手推车往那倾倒水泥浆,直至填平磨光,陈国栋终于松了一口气。
晚上十二点多,雨终于逐渐变小直至停下,闪电的频率也低了许多,陈国栋此时已经筋疲力竭,他和包工头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回了家。
张学文家中,儿子被今晚的雷声吓得哭闹不停,丈夫却迟迟没回家,李春华心想:“是不是雨太大了,丈夫在哪个地方避雨,还没回来吧!。”家里没有电话,她也没什么主意,只能把们反锁,先把孩子哄入睡了。
深夜,李春华从梦中惊醒,雨后的天气还是格外的闷热,她醒来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心想应该是还要有雨才会这么闷热。
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一点多了,可丈夫还是没回家,她很是担心,因为丈夫几乎从不在外边过夜,即使不能回家,他也会在出门的时候提前告知李春华。
此时李春华睡意顿无,她在沙发上坐了起来,这时她还能听到隐约的机器隆隆声,李春华心想:“奇怪,大半夜的还有人在施工。”
她打算等到丈夫回家,她等了整整一夜也没等回张学文,而这一夜,工人把操场的三分之一都平整了,她的丈夫也永远的被埋在了那儿下面。
为了让老师能够安心上课,陈国栋把学校的教师宿舍都分给了离家远的老师,而他自己则住在校外。他回到家门口也已经将近一点了,透过窗户看到家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应该是刚去质监局工作不久的弟弟还在加班。
陈国栋狼狈的打开了大门,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门也不关,弟弟陈国良看到哥哥坐在地上,衣服还不时往地上滴水。
陈国良穿着白色的背心,一双拖鞋,手上还拿着制图的铅笔,他走过去把门给反锁好:“哥,你这是怎么了?”
陈国栋看着弟弟,面无生色的说道:“我杀人了,我把张学文给杀了。”
看着哥哥狼狈的样子,不像是在说慌,陈国良蹲下来安抚哥哥,待他情绪稳定过后才问了具体情况。
陈国良去洗手间拿了张干毛巾递给哥哥:“哥,明天我陪你去自首吧。”
正在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的陈国栋把毛巾丢到了地上:“我不想坐牢,他已经被我埋到操场下面了,没人发现。”
“那万一警察找到怎么办?”陈国良担心的说:“要是被警察找到的,你就没机会争取宽大处理了。”
“他们不会找到的,相信我。”陈国栋紧紧抓住弟弟的双手。
“你先去把衣服换了,洗洗。”陈国良起身左右踱步说到:“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他趁着哥哥洗澡的这段时间拿出一张绘图用的白纸,将哥哥刚才说的东西都记录下来,开始思考如何帮助哥哥。
等哥哥洗澡出来,陈国良又马上把他拉到办公桌旁,指着上面的工图纸写下的信息,问陈国栋:“哥你看看,还漏了什么信息。”
陈国栋仔细阅读了弟弟记录下来的信息,又双手抱头想了想说道:“对了,他的伞,他的大黑伞还在保卫室外边的墙上靠着,刚才太急了把这个忘记了。”
陈国栋说完就想赶紧出门:“我得赶紧去把那把伞处理了。”
陈国良一把拉住了哥哥:“不可,现在太晚,出去容易起疑心,这样,你明早早点出门,趁其他人发现之前把那伞藏好,之后晚上把伞带回来。”
明天要是有人问你的今晚的行程,你就这么回答:“晚上五六点这样子,我去工地视察,正和包工头交谈时看到张学文也来工地了,之后我就去保卫室王阿会那坐了一会儿,等工人吃完饭之后,我就去找工人,让他们连夜加班,我和他们一起干到了十二点多就回家了,没再见过张学文。”
陈国良把要哥哥说的话写了下来,反复强调:“谁问你都这么回答,别的话不要说,记住,不要紧张,不要说具体时间点。”
这一晚,陈国栋没有睡,第二天早上还不到五点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远处的天空仅有一点鱼肚白,来到学校,门卫室的灯还亮着,他还是漏了这件事情,他赶紧把灯关了,拿着门外的大黑伞又走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