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陈国良被带到讯问室,唐稚好奇的拉来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外看李涛的表现,这次的陪审是周扬,李涛还没开始审问,讯问室外边就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刑侦队员,大家都非常期待李涛能够通过陈国良审出真凶。
讯问室的灯光都是故意调暗的,周扬打开桌上的小台灯,讯问席上的警察就成了全场的焦点,据说这能够给嫌疑人心里造成压力,加速心理防线崩溃的时间。
李涛侧身暗示周扬打开录像机,又转回头朝陈国良说道:“说说吧!”
“说什么?”作为一个推理小说的老书虫,陈国良知道这是警察惯用的小把戏,目的就是让嫌疑人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说出来,他可不傻。
“知道我为什么审你吗?”李涛转起了手中的记录笔。
“李队长,你这句话有问题。”陈国良双手放在桌子上,抬头看李涛:“我这是在配合你们调查,不是被审,我没有犯事。”
“你没犯事,我们能拘你吗?”李涛把笔一不小心转丢到了地上,他弯起腰来捡笔说道:“花钱找人顶罪,这算不算犯罪?”
陈国良的思路完全没被李涛干扰:“这年头捐钱都违法了吗?我只不过是看他女儿可怜,捐点钱帮助他们,我没想到还被反咬一口,要是知道他是这样子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捐给他。”
“你承认你给了王阿会钱了?”李涛把偷换概念的审讯手法发挥自如。
“我承认。”看到周扬得意的做着记录,陈国良立马补了一句:“但你说的不准确,我这钱是捐给他女儿做手术的,不是给他的,与他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还没等李涛问下一个问题,他又被陈国良教育了:“我们物理老师讲究的是对象明确,条件清楚,李队长你可不要张冠李戴呀。”
李涛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物理老师居然还有对抗审讯的这等手段,他放下笔,出到门口对唐稚说:“查一下这个人还有什么经历或者爱好等,总之我需要他的一切信息。”
“老李,你行不行呀!”唐稚很少看到李涛在审讯室里受挫,他调侃李涛。
“必须行!你就放心吧!”李涛说完又走回了讯问室,他把头探了回来:“赶紧去查。”
李涛坐回位置,他把腰板挺直:“陈校长你平时除了做手工还有别的爱好吗?”
警察在审讯遇到瓶颈时总喜欢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陈国良也明白这一点,他已经准备好如何利用这一点来改变警察的判断了。
“我平时没其他爱好,除了备课就是研究手工。”说完他刻意假装思考了一下:“如果看书也算爱好的话,我还有这个爱好,老师嘛,总是要不断的学习新的知识的。”
“那你平时都看哪些书。”
通过嫌疑人看书的种类,有经验的刑警就可以推断这个人的一些性格、喜好等。
“多是物理方面的书,还有木工类的。”陈国良回答得很干脆。
“那您最近在看什么书。”李涛将腿伸直,又伸了一个懒腰。
“最近呀,最近在看心理方面的资料,我打算考个心理咨询师的证,打算退休后去帮助那些心理有障碍的孩子。”陈国良不想把话题扯太远,不然容易事情掌控而露出破绽:“李队长,你问这些和本案有关吗?”
“你尽管回答就是了。”李涛不可能把所有意图都告诉嫌疑人,不然容易被他故意进行错误引导。
“好了,下一个问题,你当时从质监局辞职的原因是什么?”
“今早在车上我告诉过你了。”陈国良似乎很讨厌这种不长记性的学生。
“那不能作为任何证明,但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将记录在案,请回答我的问题,你当时为什么从质监局辞职。”
“为了照顾我母亲,当时我哥是校长,经常忙得顾不了家,我母亲做了手术,需要人照顾,于是我就辞职了。
“当年你母亲得的是什么病?”李涛不会放过任何嫌疑人露出的破绽,只要一有破绽就会被李涛顺藤摸瓜问出真相。
陈国良停了一下:“尿毒症,怎么了?”
“你母亲还健在吗?”
“做完手术的第五年就去世了,器官排斥。”
“器官排斥?你母亲当年是换肾了?”李涛又找到了突破口:“二十年前换肾的手术不便宜吧。”
“很贵,我们家因此欠了亲戚一大笔钱。”
“当时你们花了多少钱,有多少钱是借的,借的钱是什么时候还清的。”
“手术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向亲戚借了五万,我哥出了五万多,剩下的钱是我父亲出的。”
“你父亲的钱是哪里来的?”李涛不怀疑二十年前的一个中学校长能拿出五万元,但他对一个做了一辈子农民的老头能拿出十多万存款表示不可思议。
“这个我倒是没仔细问,要是有什么疑问你们可以直接问我父亲。”陈国良知道,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父亲所说的话是不能够作为证据的,所以他才会大胆设计说是父亲当年出了十万块钱。
其实,当年母亲的手术费都是哥哥出的,向亲戚借的五万块钱是事后在陈国良的安排下哥哥去借的,为的就是对付今天警察的调查。
陈国良之所以做这些事情,是因为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有替哥哥顶罪的打算了,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放松过对伪证据链的设计。
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从小又对陈国良百般照顾,家里不能没有哥哥,于是当年案发后陈国良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那天东窗事发了,他就会替哥哥把这个罪给抗下了来。
当年陈国栋为了给母亲治病,到处向亲戚奔走借钱,可他处处碰壁,正好这时学校接了硬化操场这项工程,只要谋划一番就可以为母亲凑够治病的钱,这么好的事情谁能经得起诱惑呢。
审讯员为了方便与外边的人员沟通,耳机都是开着的,唐稚通过对讲机对李涛讲:“我们了解到,他父亲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
“你父亲是老年痴呆症患者,他所说的话不能作为任何证据。”李涛看向陈国良:“陈老师,你不会是想把贪污的帽子扣到你父亲头上吧?”
陈国良突然激动了起来:“李队长,你这话从何说起,什么贪污,我父亲就是个农民,去哪里贪污。”
其实李涛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当年操场施工有贪污问题,他只是从蒋婉所说的:“操场用了劣质水泥。”这句话推断的,也就是诈一下陈国良,看看他什么反应而已。
“当年学校操场施工使用的水泥是不合格的。”李涛暗示了一句。
“这不是已经证实是谣言了吗?”
“不是谣言,我们化验的结果显示水泥确实不合格,也就是说当年的质检员没有说真话,或许他们是被骗了,但被骗的可能性很小。”李涛站起走到陈国良的身边,扶着陈国良椅子的后背说道。
“那这怎么就扯到我父亲的头上呢,李队长你是不是审晕了”陈国良扭头看向李涛。
“那你觉得是谁贪墨了学校修操场的钱?”李涛扶着椅子低头凑近陈国良:“是你哥吧?”
“李队长,你可不能乱说话,当年的工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说谁贪就是谁贪,不能够吧?你们警察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陈国良没有回避李涛直勾勾的眼神,而是淡然的回答道。
李涛拍拍椅子,转身准备离去:“行了先到这吧,下午咱们再聊。”
收拾完文件李涛留下一句话就出了讯问室:“究竟当年有没有人贪污,我们会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