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立三百七十二年，夏！

墨繁羽宫变，于午时入主皇宫，逼迫墨天赐退位……

外面的的街道空荡无人，仿佛成了一座空城。有几个好奇心作祟的妇人，也只敢透过门缝去张望。

东立的护城军大多都俯身蹲着，马车中坐着墨繁羽与顾溢二人。正缓缓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

墨天赐独自一人在龙德殿，不论身旁的李公公如何焦虑不安，他都始终平静。

直到龙德殿门被推开，一道刺眼的光从外射进，墨天赐这才回眸，看着墨繁羽与顾溢二人，大步走了进来。

果然……

风华绝代……

怪不得母后在位时，便总是偏心墨繁羽多一点。

墨天赐苦涩的笑了笑，在墨繁羽的视线中，喝下了白酒。

“来了……”墨天赐慵懒的开口，松着肩靠在龙椅之上，没了帝王平日里的阴冷与神秘，他的眸子里，竟也干净。

墨繁羽冷淡的走上前，拿起桌上的锦黄薄布，缓缓注目。

“东立七十二年，长公主墨繁柔已至婚配适龄，羽王府曲药衣，德才兼备，医武俱佳，且二人两心相悦，天作之合，朕心甚悦，于三月后……完婚！”

墨繁羽的眸孔骤然变大，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墨天赐。

“不可能……”墨繁羽摇了摇头，“你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说笑了……这与三年前无异，一个幌子罢了，我的柔儿，只配我一人……”墨天赐嘲讽的一笑，想起墨繁柔，嘴角依然是上扬的。

“墨天赐，你果然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墨繁羽甩了甩衣袖，厌恶感俞来俞强烈，摔门而出。

从始至终，顾溢都是沉默的。

直至墨繁羽离开很久。

墨天赐才突然安静了下来。

“顾溢，这江山……其实谁坐，我都无所谓……本来，我也无意于朝堂，只是看在我三年来一直在放任你们的谋反，如今又不伤一兵一卒的退位，我要你保护好墨繁柔，她若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墨天赐冰冷的眼神看着顾溢，很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墨天赐，这东立本来便是我顾家的，何谈你相让一说？”

“是……”墨天赐轻轻点了点头，看了顾溢一眼，说道“当初先皇确实负了你母亲，而且坐了这不实不虚的江山，可是当年你母亲远走，先皇也是寻过的。”

“他寻过？他为了寻什么？寻我母亲手里的玉玺吗？”顾溢带着些怒意，看着墨天赐与墨锦添眉眼间的相似，极力压制着怒意。

“顾溢……无论怎么说，这江山是你母亲的不假，你拿回，我也无话可说，可这江山，本来便是墨顾两家的天下，包括西城，若不出意外，西城真正的天子，也是你吧？”墨天赐轻笑一声，即使不出东立，也别拿他墨天赐当傻子。

“是！”顾溢肯定的回答道，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哈哈……”

“顾慎谨也是痴情，竟痴痴守候了你母亲一生，临了，还要将心爱之人的子女抚养长大，可笑！可悲！可叹……”

“你住嘴！”顾溢揪起墨天赐的衣领，双眸犹如兔眼一般通红，带着些血丝。

没人可以议论他的养父顾慎谨。

没人可以……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有力，顾溢甚至疯狂到失去了理智。

“伯言……不要杀他……”恍惚间，顾溢好像听见了顾心妍的声音，那个温婉贤淑的母妃，轻轻唤自己伯言时候的笑颜，那么美好……

可是，墨家的人全都负了她。

即使顾溢不想承认，他也得面对，他与墨天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咳咳咳……”墨天赐一阵剧烈的咳嗽，质疑的看着留手的顾溢，有些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墨天赐淡淡的问道，眼神里多了些悲凉。

临死的前一刻，他看见了墨繁柔的笑颜，他以为……他以为真的就要如此死了。

“墨天赐，你不该死……我要你活着……活着替你父亲忏悔，活着赎罪。”

“顾溢，你站住……你站住！”看着顾溢也打算离开，墨天赐才是真的慌乱了，他知道，若是顾溢不动手，这世界上没人敢杀他。

“墨伯言！！”口不择言，墨天赐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犹如周遭血液都凝固在了那一刻，顾溢怔怔的没有动弹，纵使岁月翻转，时光倒流，那个名字，也是顾溢心底抹不去的痛。

“墨天赐……你想死？”顾溢危险的启唇，仿佛死神入世一般，一双眼死死的看着墨天赐，多了杀意。

“墨伯言……你不恨吗？顾心妍……顾慎谨……可都死在墨家人手里，墨繁羽又如何？他不同样是墨家的人吗？你不是也一样，骨子里也同样是墨家的血脉……”

“墨天赐，我真的会杀了你！”顾溢紧紧的捏的双手，克制着自己最后的理智。

“顾溢……”药衣推开了门，看见满眼双红的顾溢，不满的看了眼墨天赐，一个跃身过去，打晕了墨天赐。

短暂的安静之后，药衣缓缓开口，“顾溢，别想了！”

“嗯……”顾溢的语气有些不稳，走出龙德殿的时候，几度因为心绪不稳而摔倒，但都站住了。

药衣在背后一直看着顾溢离去，这才回头，给墨天赐吃了一颗白色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