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良宴会与登徒子(二)(1 / 1)水涵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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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芷瞄了一眼斜对面八角亭琉璃翠瓦上金色的一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面上带着一丝无奈,仍是不言语,不慌不忙地拿起箫开始吹奏起曲子来。她吹的是《塞下曲》,一首边塞常见的乐曲,箫声先是空旷幽远,音调回转突然变得急切而紧张,声调越来越紧促,就像两军对峙马上要大动干戈一般。这首曲子描写的正是“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深夜急行军的场景。

这刘公子哪懂什么乐曲,就是觉得美人好看,吹曲子的样子更是好看。一曲奏完,他边夸边拍手,一边伸着咸猪手就想来轻薄荣芷,手刚伸到半道,便被一只带着金色护臂的手擒住,这只手稍一用力,只听咯嘣一声,刘公子肥腻的手臂应声而断,他顿时疼的嗷嗷叫,杀猪般的喊声响彻公孙府。

擒住他的人正是沈宪,今日宴席男宾客和女宾客分开坐,他不方便随行,索性坐在公孙府正中八角亭的“高处”掌控情况。这边喧闹声早就被他洞察,只不过是一个找死的登徒子和两个不中用的狗腿子,若是放纵一下让他们作死,等一下怎么好痛下杀手。

这刘公子连公主的边都没挨上,已经断了一只手,可这人真是不知死活,嘴巴里还一直在叫嚷:“我让我爹抓你们进牢房,让你全家都进牢房。”

沈宪拧麻花似的把刘公子手臂又是一反扭,随即把他按压在地,随便给他腿来了一脚。这脚对沈宪只不过十之二三的功力,于刘公子却像千斤之力,只听得又是一声骨头声响,这位刘公子的一条腿也断了。两个狗腿仆从着急了,一起扑了上来,沈宪一人给了一掌,两人顿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不理会地上嗷嗷直叫的三人,沈宪转身对荣芷一拱手:“公主,属下救驾来迟!”

荣芷面带微笑,只不过这个笑意一点都没有到眼睛里,目光里的冷和面上的笑看上去颇带了些嘲讽的意味:“沈将军过谦,你来的可是刚刚好。”

这沈宪未免也太自大了些,简直不把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明明早就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偏要纵容这个登徒子差点冒犯到自己才出手。莫非他就是想看自己失了风度乱了分寸哇哇大叫,还是想看自己鼻涕眼泪一把向他求救。

荣芷到底还是相信,这沈宪不会把事情纵容到不可收拾的场面,一曲《塞下曲》逼他现身,他果然出手了。荣芷看了登徒子得惩心里的怒火并没有平息,相反越烧越旺,胸脯都气的有些起伏,她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盯着池中的锦鲤,久久都不出声。

这刘家公子和家奴命已去半,疼痛难忍,到底还不是彻头彻尾的蠢货,刚刚打自己的人称的是“公主”,那自己岂不是冒犯了皇家。他这会儿酒也醒了,眼睛也看清了,眼前这个天之贵女哪是一般人家的小姐,那凤纹的首饰和衣服也非普通人能穿戴,便是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比好些高门大户的小姐体面,自己真的狗胆包天犯了死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公主恕罪!公主饶命!公主恕罪!公主饶命……”他头如捣蒜,磕头磕得鲜血直流,一手一脚都动弹不得,瘫着半边身子求饶,只可惜无人搭理。

闻雪闻雁不明白这事情的机锋,也不知道荣芷心里想什么,默默地跟在公主身后,心里那叫一个五味陈杂。这前面站着的两位,一个遇到登徒子不慌不忙吹起了洞箫,另一个把人打的半死不活,就像打死一只苍蝇一样,扔到一边不管了。现在两人一起站在池子边在看鱼,她们也不敢吱声,只能跟着看。

没过一会儿,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管家,他看到这个场面,彻底懵了。闻雪前去把情况和他说了,这下彻底换成惊吓了。荣芷觉得也差不多了,不管众人如何做想,带着闻雪闻雁扭头就走。

沈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看着地上这一摊子,无奈的挑挑眉。他当然听得出荣芷话里的意思,也知道了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在一旁,要不然她不会吹响《塞下曲》催他“发兵”。只是这兵虽然发了,二公主看样子还是气得不轻,惹急了公主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宴会厅内正是人声鼎沸,荣诩身边的大太监附耳和他说了几句话,荣诩当即面色大变,和他外祖父打了声招呼,顾不得满堂宾客,匆匆离席,赶回去看妹妹了。

宾客们皆面带疑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惊动了三皇子,让他这么紧急离席,众人都在低声猜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公主在庭中被调戏,刘通判之子被打残,花园中上发生的事情瞬间传遍了宴席,这事若论起必然让主人家略显尴尬,堂上宾客们不好公然议论,却又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

公孙德是个耿直的性子,看着满堂宾客面面相觑,觉得是否要稍作解释,公孙言老先生制止了他:“什么时候,我们公孙家受到欺负,反而要作解释?”他说的是公孙家,而非皇室。百年世家,如果连自己的子侄都不能庇佑,何以立家?如果连是非都不能分辨,何以立世?

公主打了该打的人,那么此人就是该打,甚至该死。

南风轩里荣诩匆忙跑进去的时候急的满头大汗,看到自己妹子完好的坐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的喝着茶,这颗心才总算放到肚子里了。

便是闻雪闻雁两个大宫女也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今日不过是一场闹剧,有惊无险,后面沈将军替她们出气了,让两个人心里暗爽不已。

闻雪绘声绘色地向三皇子讲今天的情况,在她的描述中,今天仿佛不是一场惊吓,而是一次侠客打抱不平,为民除害的好事。中间讲到沈宪如何痛打恶人,如何武功高强,闻雪简直是心潮澎湃,崇拜不已。

“三殿下,您知道吗?沈将军就像一阵风一样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那个登徒子的手便断了,紧接着腿也断了,断的好!像这样的坏人,就该沈将军来惩治!还有那两个狗腿子,沈将军只不过轻轻一挥手,两人都倒地吐血,太神奇了——”

荣芷“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前往了书房。闻雪应声而止,不敢再说话,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她不知道是哪里惹得公主不高兴了。闻雁横了她一眼,怪她说的有些过火了,公主向来不喜欢虚浮夸大。

荣芷走到书房并没有看书,而是站在窗前盯着一树白梅发呆。荣诩跟了过去,伸手把她的头轻轻地揽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荣芷靠在哥哥的怀里,总算是找到了一点依靠感。

今日的情况算不上凶险,毕竟在公孙家,身边也有这么多人,就算没有沈宪她也吃不了亏。可是在花园那歌时刻她内心也没有表面的平静,一个姑娘家被公然调戏她也是气恼的。还有这个沈宪,确实气到她了,他太狂妄了,以为自己能操控一切,便可以这样心安理得地看着登徒子得寸进尺,冒犯一国的公主。他把大乾皇室当成什么了!?他把国家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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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在刘通判家里才是凄风惨雨,刘家正是为此闹翻了天。刘通判提起剑要杀了他儿子以免祸害全家,他这个儿子平日里喝花酒,欺负良家妇女就算了,今日竟敢调戏公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给全家甚至全族招麻烦!

他的八十老母和妻子挡在前面苦苦求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是实在是家里只有这一个独苗,不舍得杀。

家里呜呜泱泱,吵吵闹闹,不少人都想进来看看结果,门外打探的人不下于十拨。

刘通判终是扔了手中的剑,深深地叹了一声气,看样子,奋斗一世好容易谋上的这个官是不能做了,别说皇家,就是公孙家抬抬脚也能把他踩死。他当夜便提了辞呈,从此带了家人回祖籍所在地,不再踏入河阳府。后面听说他儿子的腿也终究是没治好,落了残疾,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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