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氛围为之一紧,荣芷接着问道:“那清川先生留下这句诗是何意思?”
“公主可知,当年这清川军师的出处至今仍是谜团,他不知道从哪里掌握了高超的冶炼方法和兵器图谱,他制作出来的刀剑、弓弩和兵器无坚不摧,远超同时期的工艺水准,当时周国的军队所向披靡被称为铁军。待周朝统一后,他便收回了这些工艺和图谱,世间再无此法,当年铁军最精锐的一支部队一万余人,名为‘风之骑’一夜之间也消失在这世间。现在存世留下来的只剩寥寥兵器,就这些留下来的刀剑都已经都成为了名器,有市无价。”
公孙言接着说:“这只是其中一项,他还帮助周朝筹措了军费达白银百万两之多,据说这位军师只动用了他九牛一毛的资源就实现了周朝的统一。传闻他有一处宝藏,里面都是神兵利器还有黄金白银矿藏。”
荣芷听了不可谓不震撼,她接着问:“这与这句诗有何关系,又与这个残铁片有何关联?”
公孙言说:“在传闻中,风之骑和清川军师留下的宝藏线索便藏在这首诗和这个玄铁中。这只是一个残片,世间还有另外两片,集齐三个玄铁放在一起才能解答。”
荣芷想起挟持自己的人,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了。她说:“外祖父,看样子我上次在书局被掳走可能和此事相关。”
公孙言赞许地点头:“公主敏锐。我事后分析,掳走你的,可能是南陈皇室派来的人,这也印证了江湖上的传言。”
“江湖传言?”
“是的,你可知周管事是我们府内的暗卫之首,江湖上的消息他是能打听到的。传言说玄铁有三块,一块在公孙家,一块在南陈,一块在北乾。除了外公手头这块,另外两块估计已经和皇室沾上边了,自古哪个君王能不觊觎这么强大的力量,哪个君王不渴望统一天下?”
荣芷没想到其貌不扬的周管事居然是暗卫首领,她接着问:“外祖父,如果是这样,那公孙家岂不危险?”
外祖父叹气:“是的,公孙家一直都被各路势力觊觎,包括皇家,都是诸多打探。先皇太后之所以钦点你娘亲入宫,正是为此,他们多次盘敲侧击地问你娘亲,我并没有告诉你娘,所以她也就一无所知。穆姑姑正是太后和皇上派来监视你娘的,这次又派她来河阳府,是暗线,为了一探虚实。”
他接着提到:“你可知,最近这些天,皇上身边的上书房掌事太监赵平安已经来找过我两次了。”
荣芷面色凝重,自己父皇,毕竟不便评说。
公孙言感叹道:“皇上年龄越大,越等不及了。以前还只是旁敲侧击,现在是明目张胆的询问了。他许诺我,如果交出玄铁,可让你母妃坐上后位。”
荣芷不免有点吃惊,她父皇竟如此渴望玄铁,以后位来许诺,其实是非常打动人心的,这是给她哥哥一个嫡出的身份,下一步就有可能被封为太子了。荣芷看得到,她外祖父身在朝堂多年,更是明白这话其中深意。她问道:“外祖父,那你交出了吗?”
公孙言摇了摇头:“公主,人心是很难揣测的,尤其是帝王之心。我若是交出了玄铁,便是说明以前都是说谎、欺君,当今皇上实非大度之人,更非明君。交出去,你母妃危矣,公孙家危矣!”
他坚定的说道:“这玄铁看似一个铁片,其实是一方力量,这种力量只能交给有德之君,不是一个交换利益的筹码。”
荣芷很佩服他外祖父的心性,也很担心:“那您和公孙家,还有我母妃,岂不是一直都要被猜忌。”
公孙言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主不要担心,只要我们一天不承认,就只是猜测,十五年前我借故隐退,这些年我们公孙家收敛锋芒,只是在家教育子侄,不热衷于朝堂,就是为了打消皇帝的戒备,我们公孙家对权力没有欲望。”
荣芷进而问:“今日外祖父为何把这些告诉我?”
公孙言说:“我把这个玄铁托给你,不是给大乾皇室,而是给你。”
“我?!”
“正是!我公孙家几百年来立在世间,虽臣服于皇室,却不是皇室的附庸。我们从周朝中期就保存着这块玄铁,却一直未拿出来,一方面是不想掀起朝堂纷争,另一方面也没有合适的明君值得托付。我虽不在北都城,观察殿下却已经很久了,尤太傅是我的好友,他在信中多次提及你,赞不绝口。殿下到河阳府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了解你,殿下是治国安邦之才。”说完他深深地一拱手。
荣芷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外祖父,我是一个女子,如何能担得起您的托付。”
公孙言摇摇头,笑道:“殿下此言差矣,自古女子中英才也很多,清川军师辅佐的周女帝就是其中一位。当年清川军师看遍天下豪杰,最后选择了她。在她之后周朝第三代君主周明帝也是女子,开创了前所未有的清明盛事。现在民风开化,女子做官经商的杰出人才不在少数,公主何须拘泥于此。我们公孙家自得了这玄铁已经经历了九代,我选择把玄铁交给你,也与清川先生推演出的一件事情不谋而合了。”
“外祖父请讲。”
“当年周太祖初平定天下,正是意气风发,一次,她问清川先生周王朝可否延续千年。清川先生推演一番后回答说:‘女主出,五百年王朝再度中兴’。当时的人只道这句话很平常,以为他说的是周朝。可惜周朝不过四百年便又覆灭,如今大乾立国刚好百年。大乾荣氏是周王室旁枝,如若说五百年王朝再度中兴倒也说得过去。”
公孙言说完这话,目光带着深意地看着荣芷。
“公主,树欲静而风不止。虽说知道这话的人少之又少,可他们还是盯上了你。”
荣芷心里为之一颤,她心里一直有这个疑惑,如果上次掳人的是淑妃,为何没有对她哥哥下手,如若像外祖父所说是南陈,为何是对她下手。
不管这个传言是真是假,不管这个传言看起来是否荒谬,有人信这个,她便危矣,公孙家便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