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客僧给他们主仆几人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子,周管事先进去看了一圈,一应器具倒也齐全,出来向荣芷回禀情况,荣芷听完后,叹气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待关起院子门,荣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转瞬即逝。周越和周全一起回来复命,鱼上钩了!
这天夜里,无风无月无雨,山里的夜晚安静得就像这夜幕一样,低沉压抑。几道黑影趁着黑夜偷偷潜入这院中,慢慢向荣芷住的屋子靠近,窗户纸被捅了一个小洞,一阵迷烟吹了进去,过了片刻,黑影们觉着时辰差不多了,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间的门,准备逮人。
不等他们反应,两道人影从门后闪身而出,也不与他们纠缠,径直往院子外面而去。
夜探的黑影们没料到这“魏小姐”中了迷香还能这么快速反应,当即往外追去。
有替人把风的四下观望,可不防在路过大雄宝殿时竟看到“魏小姐”在殿内焚香祷告,这人连忙往本音方丈房里报道去了,本音方丈亲自赶了过去,却只看到一片一角飘然而去,本音方丈随即也运功紧追,肥胖的身体看起来并不笨重,身法相当敏捷,没想到这个大和尚竟也会功夫。
是夜,方丈院子不起眼的一个角落,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了方丈的禅房。
这方丈居住的禅房据说是历任方丈的起居室,里面东西很少,只有一张床,床上是素色棉被,还有一个打坐的榻,榻上有蒲团、一叠经书和一个钵,另外就是一个简单的柜子,柜子里放着衣物和袈裟。这么看着竟是非常的清贫简单。
荣芷看了一圈,心里嘀咕着不对,少了点东西,少了点东西……
她正苦苦思索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魏小姐发现什么了?”
荣芷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心脏都要蹦到嗓子眼了,回头一看,却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沈宪!”荣芷再好的素养都绷不住了,内心简直气炸了,这人真是阴魂不散,还来吓唬她。
“魏小姐好计策,调虎离山之计被连环使出,让本音和他身边的人都被耍的团团转,你却在此时深入虎穴,深挖虎子——”
荣芷不理他,抓紧时间继续找下去,要说这屋子有些年代了,古朴清简,唯一这墙上的一盏壁灯,相对来说新一点,荣芷想到了什么,尝试着扭转灯座,一旁的衣柜应声挪开了,是一间小密室。
荣芷立刻闪身进去,沈宪自然随行其后,他们进去以后有点懵了,这里面竟仿佛是一个藏宝洞,屋子三面都是多宝架,摆满了奇珍异宝和古董,还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小型佛龛,当中是座一尺高的纯金佛像,上面镶嵌的珠宝颗颗晶莹剔透,色泽艳丽。
荣芷正要上前查看一番,突然!沈宪说:“有人来了。”
沈宪把荣芷一扯便出了密室,掌风一扫迅速关上了机关,接连一个翻身就裹着荣芷躲到了床底下,床单正好盖住他们的行迹。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只在瞬息之间,荣芷不防这人如此行事,之前被掳那次救她还很君子风范,怎么今日竟抱着她滚到了一起,现在自己的身体还压在他身上。荣芷对外人的触碰一向很敏感,宫中服侍的人都知道,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她心里稍有极为不适。
她反射性地想出言反抗,哪想到这沈宪直接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巴,荣芷的眼睛都直了,整个傻在了当场,连反抗都忘记了。
这个情急之下的吻其实也让沈宪自己顿了一下,不过荣芷不叫了,他马上让这个“吻”也结束了,两人并排藏在床底下静默观望。
门吱呀一声开了,荣芷努力透过缝隙往外张望,只见一双华丽的靴子轻声踏了进来,玄色靴子,金线绣花,金线间还镶嵌有碧玺、绿松石和珍珠各类宝石,堆砌成花纹,一靴可值千金,荣芷即便在宫中都很少见到这么“富贵逼人”的靴子。
这人围着房间转了一圈,一刻钟以后,他经过一通敲打也发现了那间密室,衣柜再次挪开。片刻后只听到一个肆无忌惮的声音自密室中传来:“我去,这品味太差了。”
荣芷不觉和沈宪对视了一眼,后者眼睛里带着笑意,荣芷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扭过头去不再相看。
突然,外面传来另外一阵脚步声,这人肯定也发现了,立马从密室里飞身出来,恢复如初后,旋身飞入屋顶房梁。
片刻之后,有两人进入屋中。一人脚稍肥大,穿着僧鞋,另一人脚适中,穿的是皂色靴子。
两人进来以后,只听一人说:“你们是如何追踪的?!竟连一个小丫头都看不住!”听声音,这人正是本音。
另一人说道:“方丈,这魏家小姐看来不简单,身边的人个个身手不凡,不知道是魏府的侍卫还是江湖人士。我们被他们带的满山跑,就是抓不到一点身影。他们是什么来路,仅凭一个香囊荷包还真不好说。这天下的另两块玄铁,我可从没听说过与魏家有关联。”
“哼!让你们探听许久,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探得!”
“方丈勿急,我此行来是有重要事情相告,上次说的玄铁有下落了,并不在那公主身上,而在大乾宫中。我们也是听信了那句女主兴,就抓那公主来拷问拷问。”荣芷心下明白了,这就是掳自己的人了,没想到他们这么短时间已经查探清楚,在她父皇手里还有一块。
方丈说“真的吗?如果情报可靠,那你们还不快快取过来。”
那人又说:“五殿下已经派出了探子潜伏过去,早已深入了内宫。五殿下说了,如若方丈能把玄铁借来一观,我们更有把握,否则就是当面见了也怕认不出呀!”
方丈说:“休想!老衲有言在先,你们替我取来,我把我这片给你们看,交换相易,将来得了宝物,他也必须与我平分。”
那人好言相劝:“方丈,他毕竟是皇子,你也要适度退让。”
方丈说:“就是皇帝来了也不管用,逼急了,老衲谁也不告诉,这世间就永远少了一片。还有,你们更不要企图杀我,杀了我你们就更不知道下落了,哈哈哈!”
那人也颇为无奈:“方丈哪里的话,我们殿下对你可不薄呀,还送了你那么金贵的一尊纯金佛像给你,这可是前朝白秋水大师的宝锁瓶为身特意制作的,等你拿出玄铁后,还会封你们大佛寺为皇家寺院……”
方丈冷哼一声,说道:“别说得这么好听,一切等你拿回另外的玄铁再来找我说。”
那人说:“好吧,方丈,我先回去复命了,你好好考虑下。”
待那人走后,这个本音方丈也不外出了,坐在榻上便开始打坐念经。一边敲木鱼,一边念经,足足念了一个时辰。然后他打开密室,前后张头探脑后,又关好了密室的门,不见了声息。
房梁上那人轻声飘下来,嘟囔一句:“他大爷的,念的老子都快睡着了。抓了公主?不会是——白秋水的宝锁瓶,锁了点啥呢?”他急匆匆没有久留就轻声飘出了房门。
沈宪竖耳听了片刻,拉着荣芷,也从禅房中偷偷溜了出来。荣芷虽不喜欢这么亲密的接触,可性命要紧,这时候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她离开前还不忘回看了一眼,屋子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只是少了一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