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眼睛微眯,悠然说道:“这阵子宫里事务也不多,谈不上忙,只不过清闲的日子马上又要结束了,咱们宫里呀,又有大喜事了!”
淑妃说完这话,拿眼睛直瞄燕妃,燕妃带着满足的笑容接着淑妃的话说道:“皇上替谨儿定下了刑部尚书钱烨的小女儿,来年三月便要完婚了。”
德妃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还主动问道:“可是尚书夫人所出的四娘子,闺名叫胜兰的?”
燕妃点头道:“正是!”
言语中的自得之意藏都藏不住。钱家可是百年世家,家族中出仕经商的人才济济,家底丰厚,在胶东一带根基颇深。她两三年前就开始谋划儿子的婚事,最看好的就是钱家。
可世家们都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雨,自有立足之道,不喜在夺嫡之争站队。当年淑妃给二皇子谋划婚事的时候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多次想相看世家嫡女都没有谈到中意的,因此最终与新晋实权派孟家结成了亲家。
现在这个档口,二皇子好似在众皇子中一枝独秀,四皇子与二皇子兄弟情深,如同一体。反观其他皇子前途渺茫,尤其三皇子还被敌军围困中。钱家也忍不住了,舍得拿自己的嫡女与二皇子一系结亲,这也隐隐表明,某些世家更看好二皇子荣雍。
德妃听到此时轻轻咳嗽,林姑姑给她拿了清咽含片,含在了嘴里,今日她打起精神见客,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荣芷的脸有些绷着,面带不爽。要论添堵,宫里这班女人真是强中之手,自己哥哥生死未卜她们却在这里谈着婚嫁喜事。还有自己的父皇,二儿子还未成婚,先给三儿子定下婚事,可真是一个好父亲。
德妃把荣芷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缓了缓,由衷地说道:“谨儿学问好,性格谦和,这位四娘子我也见过几次,端庄大方,气质清华,他们二人甚是相配。”
德妃的话都是好话,态度也真诚,燕妃却觉得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她今日带着炫耀而来,没收到德妃难看的面色还真是不满足呢。
燕妃话锋一转:“德妃姐姐,你近来没太出来走动,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人心惶惶,都说要打大败仗了呢!”
荣芷皱眉说道:“燕妃娘娘,外面的事情自有父皇和诸位大臣来决断,您到长春宫和我母妃来说这个作何?”
燕妃故作亲昵道:“我是怕德妃姐姐担心诩儿,这才提到的。”
荣芷对这个无所事事的女人已经烦到了极致,可表面上却又不得不与她们周旋,她笑着故作轻松道:“谢谢娘娘关心,前日芷儿已经去问过父皇了,大皇兄已经返回了西峪关,我皇兄定可以平安返回大营。”
“可我怎么听说,他们被西戎兵围了,要吃大败仗了……”
“燕妃娘娘,现在还在打仗,胜负未定,您怎么就说败了呢?!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他可是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怪罪呢!”…
燕妃没想到平日里低调少话的荣芷干起嘴仗来尖牙利齿,还倒打自己一耙:“你!这是事实,怎么就成了我说的了!”
淑妃觉得燕妃办事也是不利,反而被绕进去了:“好了!既然陛下都说了,那我们也就祈祷这场艰难的战役能够得胜,三皇子也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吧。”
德妃对这二位也是了解,素日里都不肯吃亏,嘴上实质上都要占上风。她淡然的笑道:“前日芷儿和我说的时候我就劝她,打仗总是这样,要是时时刻刻都挂心,那边关十万将士们的家人就没办法过日子了,今日我谢谢二位姐妹来探望,我身上带着病,就不留你们久坐了。”
说这话便是要送客了,说完德妃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身边服侍的人也是忙乱,顾不上淑妃和燕妃,她们俩略停了停,匆匆告辞往回走了。
德妃咳嗽平息后,看着荣芷说道:“母妃知道芷儿是担心我的病,母妃也不是不经事的人,淑妃和燕妃今日来目的何在,我很清楚,我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荣芷听德妃这么说,稍稍放下一颗心来,只要自己母妃能看得开,不过度忧心才好。陆太医千叮咛万嘱咐,此病切忌思虑过度,今日淑妃和燕妃偏偏来搅和。
德妃人虽通达,荣芷每每看她,面上也是一派云淡风轻,可毕竟荣诩一天天还没有消息,德妃心里是极其不踏实的,这阵子又逢八月潮热,湿热淤塞,德妃的病又有开始反复了,一个晚上总要咳嗽四五回,好不容易睡着也是噩梦连连,再也没法继续入睡,人眼看着面色枯黄憔悴,愈发衰弱无力了。
荣芷知道,母亲的症结还在哥哥那,也不知道西北战事如何了,她再去找父皇恐怕也是没结果,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去知道事情的进展,她往藏书阁留了信久久没有回音,料想沈宪也是在为西北战局操心。
荣芷同时派人给周管事的眼线递了条子,也是石沉大海,只知道周管事离京有半个月了,去向何处却是没有交代。
哎!自己到底还是缺少帮手,在这困难时期,便像睁眼瞎一样,无法知道外面的消息。
这日荣芷从藏书阁回宫路上,信步走到了松柏楼最上一层,凭栏站着,极目远眺。
稍歇了片刻,就听到一声求见:“臣卫广,求见二公主。”
荣芷回头望去,除了自己带的闻雁,还有一丈开外跪着的卫广,再无她人,荣芷眼里闪过一丝亮光。